巫马钦阳并没有将风裕的急迫放在心上,仍旧是那样一副不紧不慢世外高人的模样。等到他慢悠悠地走到风裕面前时,风裕觉得仿佛过了三年之久。
巫马钦阳在风裕面前站定,漫不经心地随意抬手冲着风裕晃了晃:“小老儿见过陛下。”
一旁忠心的侍卫见此大不敬的场面有些敢怒不敢言。风裕之前曾吩咐过,国师可以不必行礼。
风裕倒是没在意巫马钦阳的举动,毕竟他如此对待自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风裕现在都要习惯了这老头儿这副不恭不敬的样子了。他只是指了指被两个侍卫架着站起来,一群侍卫拔刀指着的明珠:“国师,你给朕看看,这是什么妖物?”
巫马钦阳眼皮微掀,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这皇帝也是有意思,这时候了还跟他装什么大公无私。
巫马钦阳倒是也没什么想着故意拆穿风裕的伪装的想法,毕竟现在这副苍老的模样,起主导作用的也不是那个喜欢凑热闹的少年。
明珠看着从侍卫让出的小缝里走进来的巫马钦阳,虽然失了满身灵力,奈何鲛人本体出色的嗅觉使得她几乎是立刻辨别出面前这个老头儿身上的味道和她所认识的少年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明珠“呵呵”地笑起来,毫无感情地看着老头儿揪着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抬起头来。明珠的整张脸因为头发被拉扯着显得有些狰狞。她笑得阴测测,用着仅有她和巫马钦阳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地诅咒了一句:“你会遭报应的,我发誓。”
巫马钦阳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即便已经遭人钳制仍旧作出一副凶狠模样的明珠,似乎有些愉快地笑起来。
“陛下,此乃南海鲛人。”巫马钦阳转过身去,很是平淡地说了一句。
风裕的眼中爆出浓烈的喜意,仿佛是放下了心中巨石,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飘飘欲仙起来,连站在他身边的苏皇后都能感受到这突然爆发的愉悦。苏皇后有些诧异,她之前从未听说过有人会因为被揭穿的真面目的非人的妖物感到兴奋的。她忍不住微微偏头看向风裕,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这人怕不是个变态。”
这倒是着实没感觉错,巫马钦阳看着嘴角的笑意几乎都要压抑不住的风裕,看起来着实有些有碍观瞻。
“你确定真要这么干?”巫马钦阳的识海中两个声音在吵闹着。吵得巫马钦阳脑瓜子嗡嗡的,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是觉得这个小皇帝不配。”
“我也没说他配啊,”脑海中的少年啐了一口,“说起来他这皇帝当的还不如他弟弟。”
“怎么,你还会去了解这个?”苍老的声音有些诧异,仿佛这句话是从这个混世魔王二世祖嘴里吐出来的象牙。
“怎么这点小事儿还用得着质疑小爷吗?小爷对于什么事儿只分想不想知道,若是小爷我想知道的东西,一日之内小爷连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你翻出来。”识海中的少年双手抱胸,一副耻高气扬的小人得志嘴脸。
“皇帝不都一个德性,往前推个几百来年,有个皇帝还说什么天下大统归于我手之类狂妄的废话。”老头儿捋了捋胡子,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那皇帝的孙子倒是根骨绝佳,若不是走火入魔心魔反噬堕入魔道,恐怕当今的人族修士的质量必然能提高不少。要是能早知道那小屁孩将来能搞出那么大的乱子,我估计他爹娘恨不得在他一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他。”
“倒也不必这么苛刻,”少年摸索着下巴,“说起来你提到的这个人现今如何了?”
“死了快一百多年了吧,”老头儿做回忆状。“我小时候还是听爷爷偶尔提起时才会说起那个人。”
巫马钦阳摇了摇头走到明珠的身边,看着那几个试图把她夹着关进天牢里面去的侍卫。
“你们的胆子倒还不小,就不觉得这人抓起来过于容易了吗?”巫马钦阳又蹲在明珠的面前,揪着她的头发使她抬起头来。端详了片刻之后,他忽然笑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有意思的事情,他凑近明珠的脸,听着明珠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从巫马钦阳宽广的袍袖中飞出一条如同水蛇一般灵活的绳索。刚从袖子中探头出来的缚妖索像是被饿了半年多的毒蛇,围在明珠身旁一点点收拢。明珠还没反应过来,柔软有韧性的缚妖索把她捆了个结实。等到真的将明珠缠绕在中央时,缚妖索的两头突兀地向前拱起,看起来仿佛两个蛇头。
蛇头稳准狠地将明珠的琵琶骨刺了个对穿,像是活过来一般巴在那伤口之上,像是饿了很久的狼突然见到了荤腥,只消片刻就像是长在明珠琵琶骨的两端,看起来格外狰狞吓人。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巫马钦阳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手里的尘土,转头跟风裕说:“这下你可以想把她关哪就关哪了。哪怕是塞你自己寝宫打算日日盯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哦?那可真是太麻烦国师了,”风裕笑得有点假,“国师真不愧是我大魏之福,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解决了妖物作乱的祸事,改日朕定当重重有赏!”
巫马钦阳带着专业的假笑,虚情假意的与风裕进行了不下一刻钟的互相恭维。风裕为了表达对国师的重视,还特意握着他的手说些什么协同守望之类废话。
等再走出皇宫之后,巫马钦阳从胸口出摸出一张帕子,死命擦了擦手,把那擦过手的帕子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