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朝着进来的方向走，因为没有偏移正常的路径，沿路的猴兵守卫见了二人，并不阻拦。
“这漫山遍野都是猴子，咱们要怎么过去？”苏茉也不知目的地在哪，只一路跟着他走，见龙骁一直很从容的样子，丝毫没有四处打量，忍不住问道。
“整座猴山都是机关，只要一走上它们限制的地方，就会触响警报。”龙骁指了指脚下，“咱们先到百灵山之外，再从底下过去。”
苏茉向来奉行谋定后动，是因为和神兽们在一起的时候，事事都要自己来拿主意，这次有幸只做个“从犯”，她也乐得清闲，放松心情只管跟着他走。
龙骁似乎很乐意看到她这样的状态，声音轻缓，边行边说起旧事。
“我十岁那年，……”他顿住，自嘲地笑了笑，“一百二十年前，我母妃就是那年去世的，……”
苏茉唇边的笑容凝固，抬起头来看他，没想到他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到的却是沉重过往。
龙骁没有回头，继续看着前方，“杀我母妃的是她身边跟随多年的太监，实际是我三哥的人，我三哥……”
他的声音在淡淡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冷，“就是龙御如今的储君，龙骥。”
苏茉的脚步顿了一下，龙骁继续前行，她连忙跟上。
“我找了他快一百年，固良，他当年无处可逃，乾元的太监，只有我们龙家才有……”说到这儿，他冷声一笑。
“之后我就被送到惊羽关，皇室的男丁十岁入神武馆，十五岁入伍，……当然，储君不必如此。我十岁就来了这里，当时没人知道我是十三皇子，与普通士兵一样。”
苏茉听得心头酸楚，又震惊不己，他一贯疏朗爱笑，没想到幼年时有这般凄惨的经历。
他似乎不愿多说自己的过往，轻描淡写地两句带过，接着道：“我找了他一百多年，没想到他就在与我一墙之隔的苍澜森林。他当年逃来妖地，被当作奸细抓起来，就关在这百灵山之下的血肉困狱中。”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也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
因此他以出关走私筹集军费的借口，才能瞒过身边监视他，并以“千金之子不坐危堂”的名义，一直阻止他出关的人。
想到他之前说起来偷猴儿酒，语气那么轻松自然，苏茉忽然意识到，这些天来自己所认识的龙骁，并不是真实的他。
他大步朝前走去，看似与平时并无两样，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苏茉觉得眼中酸涩，忍不住伸出手去，将手指覆在他的拳头上，轻轻拍了拍。
龙骁忽然翻过手掌，将她一只小小的手完全包入掌心，紧紧握住，似乎想从那里汲取到温暖和力量。
苏茉轻轻挣动，他随即张开五指，放她的手心逃出。
他没再开口，又走出不远，到了与竹峰分隔的河边，四周已尽数黑沉下来，唯有河面的一点微光。
“你不怕水吧？”龙骁回头问道。
苏茉摇摇头，问道：“要潜很深吗？”
“要潜到底下的暗河中去，还是有点深。”
苏茉摊开手掌，上面是两枚天机堂出品的替身偶，玉质小鱼在她手心散发柔和的光晕。
龙骁一下笑了，又恢复了平时的爽朗，“你身上的这些小玩意儿还真多，不过有这个倒是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