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岩不动声色蹙起眉头,瓦伦丁是谁?如果简和凯西不耻取走研究员的大脑,那么他们把自己虏来这里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我不想你看见这些东西。”
凯西的目光停留在肖岩的脸上,抬起手腕有节奏地打了三个响指。
所有全息数据显示储存,然后骤然消失。
此刻,肖岩终于有机会将这个地下基地看个清楚。
成百……不,上千的大脑被储存在营养器皿中,无数神经感应纤维穿透它们,连结在一起。
灰白的大脑肖岩梦中的一模一样,每一个都分不清楚归属,它们脱离了本体,被主控代码控制,强制性思考。
肖岩握紧了拳头,压抑着胃部不断上涌的冲动,但是他的脸色已然苍白。
远处某个营养皿忽然亮起了红灯。
凯西望向那个方向,蹙起眉头,“我也是一名研究员,很想将他们的折磨都停止。但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大概会被瓦伦丁定义为叛徒吧。”
那个培养皿中的大脑已经死亡了。
“对于……死掉的大脑……你们如何处置?”
“啊哈,你真可爱。”简的手指勾起肖岩的下巴,身体略微前倾,“对于死掉的人类,夏尔是如何处理的?”
“遗体将被合成拇指大小的晶体,便于家族保留。”
“非常人性化。潮涌组织也是十分人性化的哦。”简眨了眨眼睛,“已经死掉的大脑将被制作成营养液,供给其他还在运转中的大脑。看吧,即便死亡也如此有意义。”
肖岩睁大了眼睛看着简,“……他们是人类。”
“对,他们是人类,我们也是人类。不同点在于,潮涌组织认为自己更加有优越性。亲爱的你知道为什么人会吃各种动物可却鲜少吃自己的同类吗?”
“……”
肖岩知道那个答案不会是自己想要听到的。
“因为人类自觉优越于这个星球上所有的生物。”
低温令肖岩颤抖了起来,他甚至无法想象这些大脑如今还剩下什么。
“你确定要奉献出自己的大脑吗?”
简的手指轻轻托着肖岩的脸颊,拇指缓慢地抚摸着肖岩的脸颊,他的目光太过深沉,仿佛无论如何躲避都不可自己地被碾压,肖岩的双腿仿佛被灌铅一般动弹不得。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揽了过去,凯西的声音这冰冷甚至漂浮着试剂气味的空间里意外地镇定心神。
“别再逼他。”凯西用力地瞪着简,挡在肖岩的面前。
“好吧,好吧……”简耸了耸肩膀,打了个响指,所有全息影像再度启动,数据飞跃,在不断变化奔驰的数据之间,隐隐能看见几个红色的小点,又有大脑不堪重负死去了。
“你还能走吗?”简轻笑着问。
这样的无所谓令肖岩反感。
他挥开简的手,尽管重心不稳,他还是朝着通道走去。
这与善良或者不善良无关,他现在连自己的大脑也未必能够保住,所以同情别人是毫无疑义的。
简来到肖岩的身边,节点的滑门自动打开,微暖的空气灌了进来。
他们行走在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通道中。
肖岩忽然止住了脚步。
“你让我看到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恐惧吗?”
“没错。”简抱着胳膊悠闲地靠着墙壁,“因为你似乎习惯于把某些话放在嘴上,我想要你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习惯令人不悦。”
“如果你不打算取走我的大脑,那么大费周章将我从夏尔带出来的原因是什么?”
肖岩心中涌起另一种设想,大脑在脱离人体的情况下保存期限并不长久,他们此刻没有打开自己的颅骨,很有可能是想要圈养他,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取出利用,这只是避免资源浪费的方法。
“我想要给你不一样的视野。时间会证明一切。”
肖岩本想问,你们到底和潮涌组织是什么关系,因为从凯西的语气中流露出的是对潮涌的不认同。可他们不是作为潮涌的间谍潜入夏尔的吗?
但肖岩也知道,除非简想要回答,否则自己就算将刀架在简的脖子上,这家伙也只会一脸高深莫测。
夜晚来临,肖岩躺在柔软宽大到夸张的床上,抬起头便能透过透明的玻璃顶看见星河璀璨的苍穹。
夏尔给每个人的空间都是有限的,比如肖岩房间里的那张床,如果他多翻一个身,就会掉下来。但现在的这张床几乎和他从前的卧室一样大。
仰望头顶的夜空,肖岩此时此刻才深深感受到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中要浩瀚的多。
如果没有简躺在他的身边,他会更加享受此刻的一切。
“很讽刺吧,那些居住在夏尔中的人,一生都看不见这样的景色。他们享受现有的一切,安逸着失去追逐的野心。”
简缓缓侧过身,凝望着肖岩的侧脸。
“我也没有野心。”
简笑了,“如果没有野心,怎么会用这样渴望的目光看着天空?”
肖岩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顾今天所见到的一切。
这里就算不是潮涌的大本营,至少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基地。所有基地都将建立在洋流相对平静的区域,为了避免被夏尔侦查,这座岛距离陆地一定有相当的距离。依照潮涌组织的能力在一个独立的环境中自给自足完全没有问题。明天自己必须更加小心地观测太阳从升起到落下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