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禹把爪子收回来,他问,“如果谢家女知道殿下要娶丞相之女,你说她会怎么想?”
“是无所谓,还是祝福?”
“殿下真的放下了吗?或者是在不甘和痛愤?”
钟禹一连询问,他就想和放不下又非要推开的殿下谈清楚,立太子妃之事还真不能开玩笑,也不能意气用事,这两个一旦用上,那就是你一辈子都失去,她是什么样的人其实你最清楚,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谢家女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看人看事只凭一眼就通透。
有人说,得她一辈子至幸,可若不得,也只能说有缘无分情深不够。
顾鸿峥转头看着窗外的风光,那光辉耀,明亮,它们折射入他的眼睛里,硬生生的掰开他记忆深处的过去,让现在融合进去,将现时笼罩了过去彻底。
钟禹挠挠头,他不想说糟心的事了,“说正事吧,殿下相信皇后吗?”
顾鸿峥回神,他扫开脑内乱象,回顾起正事。
说到母后,他不得不想到更为忧心的事。
多年前国师预言,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是当今皇后膝下所出的三皇子——顾鸿璘,他是皇后的第三个儿子,和他顾鸿峥长得像,他们虽然同父异母,可长得一模一样,有人怀疑他们是孪生兄弟,但顾鸿璘大一岁,他们无法成为孪生同胞,当然也有传言是顾鸿峥的母妃和皇后长得像,正因为她们长得一样,以致所出的儿子也长得相似。
关于母妃,顾鸿峥没有见过她,哪怕一幅画也没有见过,都说她无名无分、身份低微,没有人留意过这样的女子。
听说皇后当年流落在外的小皇子带回来了,这小皇子一直养育在皇后身边,她视如己出。
那按照国师预言,他说未来的皇位是三皇子所有,那现在的太子算什么?
钟禹去倒来一杯茶送上,“殿下,你不要怪属下多嘴,皇后是皇长子生母,她如何支持殿下继承这大好河山?”
顾鸿峥眼睛眯起,他转头看一眼问,“谁人在外面值守?”
钟禹顿了一下转头看,“应该是梅衣吧,若是别人,我脑袋要搬家的。”
“你也知道脑袋会搬家?”
“殿下一定舍不得我。”钟禹很坚信这个主子不会见死不救。
顾鸿峥无视胆大包天的下属,其实他算是他兄弟,两个人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受过伤流过血,如果这都不算兄弟,那世上也没什么可信的了。
这爱情不值得,亲情不可靠,他还有什么?
“殿下,您问皇后了吗,关于您母妃?”
“母后避开不谈。”
“为什么,您祭拜自己的生母都不能吗?”
“这要看母后的意思,她藏着不为人知秘密,若是她不说,谁也别想知道。”
“那殿下呢,想去查吗?”
“如何查,难道我要为这滔天权势无所顾忌?”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帝皇无情。”
顾鸿峥浑身一震,他听得四个字:帝皇无情,脸上出现了裂痕。
帝皇无情?那只有心里无牵无挂的人才能做到。
他以前在凌霄门常常设想君临天下的样子,那时有雄心壮志、宏图霸业,可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他变得不再期待,也许是长久筹谋心生倦怠,他站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旁观那些千算万算,渐渐心生疲惫。
钟禹道,“不管殿下选哪一条路,属下都奉陪到底。”
顾鸿峥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怕落得满门抄斩吗?”
“殿下何必装作不知,你知道我爹向着二皇子。”
二皇子就是晋王,也是皇后的儿子,他在乐云城治得一方太平,那里的人都很尊敬他,群臣也很看重这位皇子,但是他淡泊名利,未想过当太子,说是宁做闲散王爷,也不愿困于深宫浮沉。
这天,钟禹陪同太子去上朝,远远看到丞相绕道走,忍不住就笑了,“你说这老头子是不是怕你啊?”
钟禹很不厚道,他居然敢嘲笑权臣。
顾鸿峥假装看不到一个护卫胆大包天的样子。
“唉,殿下你知道皇上给我安排的什么新职务吗?”
顾鸿峥面无表情回答,“散骑常侍。”
钟禹表情好像是便秘,“殿下你是在偷笑吗?”
顾鸿峥否认,“没有!”
按照父皇的安排,钟禹未来可能要担当郎中令职责,再差点,也是个卫尉,父皇重视尚书大人,那老头勤政,就是为人一根筋,老想着推举二皇子上位,他是真的很支持晋王,也许是因为女儿嫁给了晋王的缘故。
顾鸿峥去到朝堂,径直走到专属的位子里站着,他不理会窃窃私语的群臣。
前两天丞相称病不上朝,群臣们很多天没见到他,个个都说想念。
顾崇铭走到皇位里坐下,他溜着凤目四处寻找丞相的身影,欲问他考虑得怎样了,要不要为太子尽心尽力,不仅要恪尽职守,还要为诸君送上女儿?
顾鸿峥无视父皇的兴高采烈,他站在原地沉默。
假如丞相答应嫁女,那么作为太子必然要君子一诺言出必行。
是他自己说要娶丞相之女,不能说过就不认,而一旦认,一辈子就要和权臣交锋,只要势力开始凝结,便会胶作一团,无论如何也分不开。
说来有些后悔,明知道冲动坏事,偏他在这件事上肆意妄为了一番。
钟禹站在后方偷偷观察太子,他猜测外冷内热的殿下在想念他的小师妹。
这人嘴上说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