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呢?
喜气洋洋的王府里,许白感觉到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这是一件他一直都为之筹谋,力图参与的大事,甚至有时候,他都曾经想象过自己在某个时候带领着自己的这一帮属下,热血澎湃的攻进南宫,将复辟的皇帝从南宫里迎出来的情形。
可眼下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确切的来说,在这场注定成功的“夺门之变”里,他什么都没干,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之前曾经冒着风险悄悄的进了一次南宫,在朱祁镇面前刷了一次存在感,而后就直接被打发到了沂王的身边,来保护沂王了。
他此刻在朱祁镇心里的位置,他自己估计只怕还比不上那个急吼吼来报信,然后被他打发到宫里勾连石亨,结果一夜之间和石亨,曹吉祥串通一气发动这场“政变”的徐有贞。
千里迢迢从南京偷偷购置的军械,一帮摩拳擦掌的隐卫,甚至在宫外积极谋划的哈铭和那个徐百战,所有的这一切一切的准备也好、应变也好,全都没派上用场。
一夜之间,这皇宫里的那把龙椅,就已经换了主人。
甚至一直在心里被许白暗暗视为敌人的于谦和襄王一派,连个浪花都没折腾出来,就直接被坐上龙椅的朱祁镇给拿下了。
所有的朱祁镇的死忠也好,旧部也好,居然在复辟的过程中一点力气都没出,所有的功劳全部被曹吉祥,徐有贞和石亨三人给拿走了。
他明明知道这场政变是毫无疑问的会成功的,朱祁镇和朱见深之一,也必将成为大明王朝的主人,但是,许白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下,这样的政变也太容易,太儿戏了吧!
毫无疑问,很快皇宫里的那位新皇帝,在稳定朝局之后,就会lùn_gōng行赏,许白都怀疑自己和自己的这帮兄弟,能不能上那个lùn_gōng行赏的名单,或许能上吧,或许,请沂王这位新任的太子殿下,给皇帝提一提?
不过,说真心话,此刻许白的心里,除了这些感叹和惊讶,倒是真没有多少的后悔。
这不是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之后的强撑,而是在他的心里,真的觉得,这件事情自己没深度参与,真是没多少后悔的。
这个念头,大概是在他夜入南宫亲眼见到朱祁镇之后,慢慢就有了,等到到了沂王身边,发现沂王对自己的倚重和期待,远远超过朱祁镇之后,这个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平心而论,一个将大明王朝二十万精锐葬送敌手,一个在敌人的胁迫下叩关叫门的皇帝,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可以死心塌地的跟随的地方,而许白看到的,还不仅仅是这些,他看到的还是一个在深宫高墙里被圈禁了七年,对所有人都一肚子怨恨的皇帝;一个刻薄寡恩看不到任何仁厚之心的皇帝。
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压在这样的一个皇帝身上,许白很难想象,自己会得到什么,将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最后又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若是他真是一个普通的隐卫,这个问题也不用纠结了,直接听从上命就是。
可惜,他不是。
所有的纠结在他接触到沂王后,顿时就全部消失了,没错,在朱祁镇那里,他不过是一个“可用之人”,人微言轻,他改变不了朱祁镇的任何决定要做的事情,但是,沂王这里,只要他想,他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而沂王是太子,一个注定要登上皇帝的太子。
这就够了!
不知道在外面的亭子里吹了多久的风,从亭子里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一样,全身都轻松了许多,这个样子,倒是和王府内人人喜气洋洋的气氛,有些契合了。
内院里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许白也不知道他们在忙碌什么,反正就是那种高兴得不知道做什么好的忙碌,除了许白和他的属下,这王府内院里跟随沂王的这些宫女宦官,这几年过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个人头顶上都是一朵乌云罩着,此刻乌云没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值得他们兴奋不已的时候。
沂王带着万贞儿,兴奋的在四处走动着,万贞儿在频频点头,覃吉一帮宦官,在是干着一些力气活,将一些东西挪来挪去。
“你不回宫去了么?”
许白好奇的看着六月,女孩在屋檐下,娴静得好像一朵秋日的花朵。
“没人要我一定回宫去,我在这里还有住处呢!”六月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是因为昨晚没有能留在宫里吗?”
“也是,宫里此刻大概没人能管你,能管到你的人,此刻也不会去管你!”许白点点头,走到她身边,微微低头:“我为什么不高兴,殿下成了太子,我也水涨船高了,弄不好还能混到一官半职,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总感觉你这个人,身上有秘密!”六月嘀咕了一声,叹了口气:“算了,有没有秘密都无所谓了,谁没有个秘密呢!”
“那你有秘密吗?”许白歪着头,笑着问道:“以后怕是要恭恭敬敬的叫你公主殿下了,总不能再小姐前小姐后的叫你了!”
“做公主真没趣!”六月突然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大概想起了许白叫着她小姐在南京城里乱逛的情景,有些郁闷的说道:“还没你自在呢?”
许白笑了笑,不说话,这种孩子气的话,他没法接。
“我不想回宫去!”六月闷闷的说道:“到处都乱糟糟的,就连禁卫,也换了不少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