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书房的门, 玉笙面上的笑意便停了下来。

院子里传来闷哼的轻响,木板子打在皮肉上声音清脆又狠厉。她停下脚步往那儿看了一会儿,像是时不时地还能从里面听见夹杂着的绝望。

“主子, 回吧。”素嬷嬷凑到她身侧, 劝道:“都是春雨咎由自取,怪不得主子。”

玉笙垂下眼睛,收回了目光,她走到三七的身侧, 拉过三七的手拍了拍。那木板子打在皮肉上的绝望滋味,三七至今还记得。

回过神来, 发现主子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没事。”三七冲着玉笙笑了笑:“我现在不怕了。”玉笙牵着三七的手, 一步一步往合欢殿走去。

在这东宫, 她任需要时刻注意才行,半点警惕都不能放松。若是不然, 今日梁昭训的下场, 只怕日后就是她的下场了。

就像是今日,她没主动招惹梁昭训, 但梁昭训会主动来招惹她。

故而,她必须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 站在一个没人敢的高度,即使她生来平凡,即使她背后无人,无人替她遮挡风雨,那她便自己为自己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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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亲王府

黑夜中,一辆马车低调地停在恒亲王府的榕树下。

马蹄停稳, 庄牧跳下马车, 藏蓝色的车帘刚撩来, 恒亲王的大门里就冲出一个人出来:“珩哥哥。”

洛长安推着轮椅,横冲直撞的往下冲。

恒亲王府的大门当初建的时候就为她考虑了,一边是台阶,一边设置了轮椅能够推行的陡坡。洛长安身边哪怕是空无一人,在恒亲王府也能来去自如。

“珩哥哥……”

看见来人,洛长案眼睛都亮了,她身后跟着一群奴才在后面都没追上她,眼睁睁看着而她推着轮椅冲到马车旁。

“珩哥哥,你总算是回家了。”

不过两日不见,洛长安整个人就消瘦了一大圈,巴掌大的脸上肉都没有了,一双眼睛里满是疲倦。整个人像是枯萎了的花,没了生气。

可看见马车里面的人,眼睛才一点一点地亮了。

伺候她的嬷嬷们这才追了上来,立马跪下:“殿下,大小姐听说您回来了太激动,奴才们谁也拦不住。”

几个嬷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后背崩得笔直。恒亲王好几日没回府,小姐就在门口等着,几乎不吃不喝的,她们也拦不住啊。

“送大小姐回去。”陈珩单手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才刚几步,衣袍就被人抓住了。

洛长安仰头看着面前的人。

漆黑的夜里,只有头顶的一轮明月。廊檐下的秀灯被风吹得微微晃荡,照在面前人的脸上,眉眼与五官无一不是她所熟悉的,可如今看过来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嘴唇颤抖着,洛长安睁大眼睛想看个清楚。

“珩哥哥,你不要我做你的新娘了吗?”

那日,毫不犹豫挣脱开她的手,下了马车。后来,宫中就来了人,还是那个周嬷嬷,洛长安听了好久,才听明白。

原来不说正妃,她连侧妃都做不得了。

可之前,珩哥哥不是这样说的啊,他说他要娶她当妻子,他说过要护自己一生,他说,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她。

可如今,为什么都变了?一切都变了呢?

洛长安抬起头,执拗的看着面前的人,想问个清楚:“是我配不上你了是么?珩哥哥到了京城,在西北说的话全部不作数了是么?”

之前还当他是忙,是刚入京都事情比较多。

如今,她才明白,是他一直在躲着自己。

“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作数的时候。”洛长安的眼睛一亮,头顶那道目光又垂了下来:“只是我现在不能娶你,长安。”

洛长安面上的笑意一点一点都僵硬起来。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比第一次更清楚,更明白,也更让她痛不欲生。

“为什么?”崩溃的大喊了一声,洛长安只察觉自己面上的血色消失殆尽。她拼了命地摇头,呼吸都渐渐地急促起来。

“什……什么叫做现在不能娶我?”洛长安知道,她现在这副样子,理智全无,咄咄逼人,可自从那日从宫中回来之后,她便担心受怕到现在。

所以,哪怕是拼了命的,她也想问个清楚。

“那……那珩□□后就能娶我了么?”许久没听到回话,洛长安这才颤抖着放下手,她面对着面前的背影,低下头扯了扯嘴角。

“没事。”

洛长安低着头,哽咽的声音从口腔中溢出,哆嗦又颤抖着。

“我明天就回西北。”她死死咬着牙,唇瓣上立马溢出血来, “我在这京城本来就一个亲人都没有,长安生来就是无依无靠,如今双腿残疾,配不上你我也知道。”庄牧在一边皱了皱眉,瞥了她一眼。

大小姐说的这些话,无一不是在捅殿下的心口。

当年的事,导致于洛家被灭满门,这是殿下一痛。去西北一年多,才辗转寻到大小姐,这是殿下二痛。

何况,大小姐的腿……

陈珩弯下腰,抬手在洛长安的头上揉了一把。对上那双忐忑又受伤的眼睛,又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面前的这个人是洛长安啊,是他发誓,甘愿用性命去保护的人。

他想将这世间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只要是她想要的都送到她面前。他想为她挡住一切的风雨,撑起她的一片天。

只因为她是洛长安。

“再给我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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