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 这个点的夜连星子都掩入了树荫之中。
东宫之中表面瞧着倒是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殿下的轿撵什么时候回的,现在在哪, 今晚会去谁那儿。
一举一动,皆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夜半的微风带着几分寒, 殿下的轿撵刚过了如意门,前方就是长信宫。远远儿的,人还没过去就瞧见一道纤细的影子站在门口。
王全眯着眼睛瞧了一眼,仰头:“殿下,是刘奉仪。”
轿撵上, 太子合上的眼帘颤了颤,没睁开。轿撵一路走过去,刘奉仪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死死咬着牙, 到底还是上前了一步:
“嫔妾刘氏, 叩见殿下。”
她向来是清冷的,也做不来伏低做小的样子。
只是身子微微弯下腰的时候,她尽量还是放得行云流水, 连声音都刻意温柔了许多。
她想, 殿下许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玉奉仪……不,玉昭训的声音她听过,一开口就是娇糯可人,轻微哼着尾音像是带着奶哼, 惹得人心尖都酥麻了。
她断然是娇喊不出这样羞耻的声音。
可……可是, 若是殿下喜欢的话, 她想, 她是可以为了殿下去改变的 。
咬着唇, 刘奉仪从昨日开始站着,几乎算是一天一夜了。如今腰刚弯下没多久,消瘦的身子过于清瘦,身姿摆了摆,瘦弱得如同见风就要倒。
轿撵上,太子的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片刻之后眉心又舒展开来。仿佛刚刚那一闪而过,不过是场错觉。
“夜半天冷,刘奉仪穿的过于单薄了些。”
太子的声音是格外好听的,如泉水击石,清透又温和。刘奉仪仰起头来,正对上那张面如冠玉的脸。
殿下的那双眼睛,正好低头看向自己。
刘奉仪心一酥,那双僵硬的腿便是越发地站稳当了。身子微微摇了摇,眼看着就要冲着轿撵砸过来。
王全瞧了殿下一眼,赶忙的伸出一只胳膊将人给拦住了。
“小主您可当心。”
王全可不敢碰她,赶忙示意身后的宫女将人给接住,皮笑肉不笑道:“这可是有台阶,小主若是磕了碰了可如何是好?”
刘奉仪身子是真的站不稳,但也不是没有赌的成分在,咬了咬唇,她面上满是羞愧,压根儿不敢抬起头太子那看。
摩挲了几下玉扳指,太子的声音淡淡的瞧不出情绪。
“天冷,送刘奉仪回去。”
她心尖一颤,仰起头来看着殿下,轿撵却从她身侧越过,往那朱红色的大门走去,一直停在了长信宫的门口。
殿下那月白色的长袍在月色之下越发的温润儒雅,如那日一样,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进了玉昭训的屋子里。
接连两次下来,刘奉仪再也受不住,仿若大受打击。
身子一软,差点儿是要昏倒在地,幸好身侧的宫女眼疾手快立马上前将她扶住了:“小主,您没事吧。”
刘奉仪惨白着一张脸,摇摇头。
王全站在一侧,垂着脑袋却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微弯着身子上前两步:“小主,走吧。”
“奴才送您回去。”
刘奉仪跟在王全身后走着,刚进长信宫的门,她依旧是忍不住往西偏殿那儿瞥了一眼。
平静的屋子里却是带着掩饰不住的热闹,她站在原地瞧了许久,最后才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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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来风急,透着寒的风穿过半开的窗棂吹了进来。
太子过来的时候,着实是欣慰不少,不过是短短一日这东偏殿就像是换了个地方。最起码奴才们都井然有序,各司其职了。
他踏着月色走进来,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软塌上,正捧着书瞧的玉笙瞧见了,立马直起了身:“殿下来啦?”她语气轻快,眉眼之间满是欢喜。
人还没进去,便见她如同一只鸟,飞快地朝他扑过来。
太子一脸的疲色,眉眼处也带着不耐烦,可瞧着她横冲直撞的,到底还是摊开了手,将人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不成体统。”
拦着腰的手放下,太子低头拧着眉心训斥她:“当着奴才的面没个主子的样子。”屋子里,奴才瞧见这一幕,立马垂下脑袋。
哪里还有人敢四处乱看?
玉笙伺候他有一段时日了, 连猜带蒙的也猜不透他到底生没生气,眨了眨眼,心中虽是怕得七上八下的,却依旧还是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左右摇了摇。
“殿下……”
她在撒娇。
殿下虽是没说,但她却莫名觉得,殿下是喜欢的。
纠结了一晚上,忐忑不安了许久,玉笙还是决定一试。她歪了歪脑袋,眼睛却是往殿下那儿看去,直勾勾的。
面前的人虽面无表情,但眉眼间的那抹冷淡却是消退了许多。
太子低下头,看着她那黑漆漆的一双眼,忐忑之间带满了期待。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伸出手,那略带薄茧的手指掐了掐她的鼻子。
他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警告:“下次不准再胡闹了。”
成了……玉笙心中一喜,扭过头深深松了一口气。就怕殿下软硬不吃,如今自己已经暴,露在全府的视线中,主动权便不能完全掌握在殿下手里了。
毕竟新鲜感一过,自己也就没了半点的优势。
小姑娘撒娇,太子倒不至于生气,说到底不过是闺房趣事。身子斜躺在软塌上,他捧着茶盏喝了一口,这才随意地开口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