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日去朝中, 到了酉时人还没回来。

东宫之中已经到处都有眼睛盯着了,小元子跪在地上,禀报:“ 奴才过去的时候, 瞧见临华殿的小太监也在门口打转转。”

“临华殿?”玉笙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纯良媛?”

纯良媛向来低调,按照她的性子, 不像是主动到门口去拦截殿下的人。

“是,奴才瞧得真真儿的,是纯良媛院子里的。”

玉笙单手拖着下巴, 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她人躺在美人榻上,动一动腰就酸得厉害, 秀气的眉心微微拧着:

“她请殿下过去做什么。”

“奴婢倒是猜到一些。”屋内的烛火有些暗, 素嬷嬷捧着白玉烛台过来,又添了两盏。屋子里一下子就透亮起来。

素嬷嬷一边在旁边收拾着火折子,一边道:“前段时日太子妃生病, 都是纯良媛在管理宫中上下, 听闻今日太子妃特意让人去临华殿去拿了账本。”

整个宫中上下,太子妃掌管着账本与库房钥匙,除了身份的绝对尊贵之外,这些一样是旁人触及不了的权利。

这纯良媛好不容易有了协助管理东宫之权, 自然不会这般轻易的就放弃。太子妃生病的时候拿出来, 可等好了再想拿回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神仙打架, 小鬼遭殃。”

玉笙哀号一声, 将手中的书举起来, 遮住了脸。让太子妃与纯良媛去斗吧, 总之她是惹不起。

“殿下今早走的时候, 吩咐了晚上要来给小主您上药。” 小元子跪在地上,抓了抓脑袋,虽然他不知道是伤了哪里要殿下亲自来,但总归太子殿下说的时候吩咐了,不准她们擅自给小主上药。

他这是耳朵灵,无意之间听了一嘴。

“可要是今晚殿下过来的话,岂不是得罪了纯良媛?”

美人榻上,玉笙暗暗咬着牙,庆幸的是脸被遮住了,瞧不见她面上的羞耻。可听了小元子的话,也不是并无道理。

整个东宫之中,其实她谁都得罪不起。

但唯有纯良媛对她来说还算是不错,不管是真心真意,还是表面功夫,最起码人纯良媛做的是滴水不漏,玉笙自是不好太得罪了她。

“去将院门给关了吧。”

玉笙起身,将脸上的书给拿了下来。哪怕不是友,也不能变成敌。

小元子二话不说,得了吩咐立马出去。

看着背影消失在门口,素嬷嬷走上前,将玉笙滑到腿下面的苏绣银边海棠花面的小褥子往上拉了拉:“这殿下若是过来了,保不齐要跟小主您置气。”

这个时辰还没用晚膳呢,小主就将合欢殿的门早早地就关了。

昨日殿下从晌午过来,一直就歇在了合欢殿,外头的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瞧着,小主这一招明显地就是将殿下往别人怀里推。

“顾不得了。”玉笙摇头,捧着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

茶水不烫,但她嘴疼啊,今日一早起来才发现昨晚不知什么时候给咬破了。喝水都疼。

皱了皱眉心,她将茶盏又放了下来。殿下那儿起码还好哄,可若是得罪了太子妃或是纯良媛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昨日殿下已经过来了,今日避一避风头也好。”

再说了,玉笙被褥下的手暗搓搓地揉了把腰。

殿下今晚若是再来一次,她明日去给太子妃请安,只怕就要告假了。今日还是让太子妃与纯良媛去争吧,总之她是暂且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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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如素嬷嬷说的那样,东宫上下没有秘密。合欢殿的门一给关上,那些有心的,无心的,都知道了。

纯良媛站在屋子里打算盘,听闻之后倒是头也不抬:“玉承徽是个聪慧的,倒是不枉本宫平日里那么帮她。”

屋内燃着香,看似随意的布置其实处处都透着用心,简单又精致,窗前时不时传来的拨弄算盘的声响,让人瞧了只觉得岁月静好。

“投桃报李,娘娘您对玉承徽好,她自然是要报答的。”

春喜笑着走上前,一说话笑脸就挤出一边一个小虎牙来,十足地讨人喜欢:“三鲜白肚枸杞汤已经照着主子的吩咐熬好了。 ”

她面上带着笑意,将茶盏给放了下来:“殿下一来,立马就能喝。”

纯良媛放下手中的算盘,低头拿着毛笔继续作着账,听闻之后只点了点头:“既然人家都让了,就直接请殿下过来吧。”

她生得严肃,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满是端庄,宝蓝色的裙子穿在身上倒是极为地相配。春喜事情禀报完了,不敢留下来打扰了主子 ,偷偷的剪了剪灯芯这才退了出去。

太子出了乾清宫的门,倒也不算太晚,外头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这样季节的天上都是星子。

他站在乾清宫的白玉石阶上,仰头往头顶看了一会儿。

“今日多亏了太子殿下。”太监首领刘进忠在背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弯着腰走到太子什么身侧道:“陛下这段时日身体一直不大舒坦,晨起的时候还咳嗽了两声。”

去了势的奴才,嗓音都是掐着的,哪怕放低了声音,又尖又细依旧让人听了不爽快。隔得近了,刺得人耳朵疼。

太子却是面无表情,点头:“有劳刘公公。”

陛下身侧的贴身太监,那怕是皇后娘娘瞧了也要礼让三分,到底是伺候陛下几十年的,情分自然不同。

刘进忠面白无须,细长脸,大浓眉,听了这话连连推迟了几下,腰弯得几乎快要埋在地上:“这是老奴的本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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