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后,太子捏着眉心的手放下。
王全禁声不敢言,拿了汤匙将酒酿汤圆舀到小碗里,双手捧着送上前。
“殿下。”
那修长葱白的手放下,太子垂眸看了片刻,随即面无表情的却是接了过去。
汤圆一个个揉搓的光滑细腻,大小一样宛若一个摸子里刻出来的,入口也是甜而不腻。太子却吃了一口便放下了。
王全在一边候着 ,衣袍下的双腿紧张的有些颤。
旁人不知道为何,他自然是知道,这几日,由着太子妃娘娘带头,每日的糕点,汤水成千儿的往书房送,往长乐宫送。
可却就是不见合欢殿的。
殿下虽是没说,但他总觉得殿下在等着,如今这向来喜爱的酒酿汤圆都没动两口。王全有心想劝劝,又不敢开口。
琢磨了一会儿,却见太子又翻开了折子。
批了两处之后,毛笔舔了舔墨,他又道:“ 上次让做的那套南珠首饰可做好了?”
王全眼睛一闪,随即才想明白。
是殿下送给玉小主的一斛南珠,与上次千方百计寻的那快羊脂白玉一起送出了宫。
说是怕宫中内务府打造出来款式玉小主不喜欢,让他送到宫外的珍宝阁了。
王全估算了一下时辰,谨慎道:“该是做好了。”
手中的毛笔未停,太子眼眸依旧看着桌面,嘴里却是道:“去亲自出宫一趟取回来,送到你玉主子那儿。”
王全麻利的立马就出去了。
这前段时日还是玉小主呢,如今便就成了玉主子了。
殿下与这玉主子闹脾气,也没见那祖宗来低头,这借着这南珠首饰,只怕是想着和好如初呢。
这事王全可不敢耽误,一来一回出了宫,趁着天黑赶紧赶忙的给回来了。
水都没敢喝一口,又赶紧赶忙的送去了合欢殿。
合欢殿中倒是灯火通明,可就这样他人也没见着,东西是冬青出来拿的,回过神王公公话都没说两句。
“这……”看着空荡荡的手,王全哭笑不得,只得回头。
书房中,太子折子看完了,正在画画。
殿下心情一不好,就画画。王全瞧见他拿笔,呼吸都禁止了,站在一边颤巍巍的,也不敢主动开口。
可他人生的高,又胖,又哪里躲的过?
室内的烛火都晃荡了两下,太子收回画画的的手,问:“人怎么说。”
王全苦笑着,摊开双手:“这……奴才没看见人啊。”他胖乎乎的脸上,全是褶起来的肉,像刚开锅的肉包子:“奴才送过去了,是冬青姑娘出来拿的,人奴才也没见着。”
顿了顿,他又道:“说是玉主子睡了。”
如今他可不敢称呼玉小主了,这玉主子是殿下亲口说的,那就得是主子。
“这么早就睡了?”太子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天还没彻底黑,他轻笑着摇头,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只怜她小女子心态,也纵的她恃宠生娇的脾气。
没再说话,太子低头手上的毛笔却是没停,王全大着胆子踮起脚尖瞥了一眼,那白纸上画着的,是只憨态可掬的猫。
只如今那只猫,吹着胡子,瞪着眼睛,瞧着是在生气。
王全发现,这猫与玉主子还真是有些像,没忍住,捂着唇笑了一声,前方的太子手一停,转头往他那儿撇了一眼。
王全吓得面色都僵了,讪讪的感觉垂下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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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玉笙才知道南珠的事。这几日雨过之后,又开始转热了,晚上有些难以入睡。
她喝了安神汤之后,晚上睡的便早,早上太阳一起来,人就给热醒了。
那一匣子南珠打成了一套,步摇,簪子,耳坠都有,只有羊脂白玉镶嵌着,奢华中透着素雅与别致。
玉笙一个个看过去,个个都很喜欢。不知是不是殿下亲自吩咐的,这里面耳坠子最多,她试了一对,放在耳侧晃了晃。
素嬷嬷笑着看过去,夸:“好看。”
眯了眯眼睛,又想到:“与那日洛小姐戴的好像差不多。”玉笙这才又仔细的瞧了一眼,的确是很相似。
那日那洛小姐浑身的珍宝太多,南珠耳坠都显得不是什么了。
摇晃了一下耳侧,玉笙又放回锦盒中:“收起来吧。”主子垂着眉眼,也不说要不要去感谢殿下,冬青捉摸不透主子想的什么,只得听话的捧着锦盒下去。
从素嬷嬷的背后拿起帕子,玉笙对着自己扇了扇:“内务府前几日说最近几日就要下冰块了,怎么还没下来?”
屋子里打扇的宫女四五个,玉笙还是闷出了一脑门的汗。这几日每天早上都是热醒的,再这样下去,人都要化了。
“没办法,本前日就是供冰的日子。”
素嬷嬷从背后看着,主子这几日脸都小了一圈,人也跟着憔悴了许多:“宫中淑贵妃生了病,下令暂且不准用冰。”
前朝陛下那儿好像是开始供了,到后宫中淑贵妃这停了,后面的自然得停。
轮到东宫这儿,那便更只能等着了。
拖着下巴,玉笙想着要不去求求殿下,门口忽然被人用力推开,三七喘着气闯了进来,立马跪在了地上哭着道:
“主子,求您去救救沈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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