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点点头:“如此,便劳烦孙大人了。”
他也不想给一个女奴看病,孙婷瑜交给他的活计,他感到很满意。
看着张御医在盛喜的引荐下走进了寝殿,孙婷瑜对还瘫软在地的阿紫说:“去找两个信得过的人,把人抬走!”
阿紫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赶忙扫了眼院子,在里面选了几个机灵又可靠的内监,又找来两个侍卫。孙婷瑜抬眼看了一圈,发现都是战肖安排在萧毅身边的人,便点了点头,让他门把小七抬走了。
院外,眼看着担架上的血,王姬和春姬不由得用帕子掩住口鼻。
血腥的味道,到底让她们有些吃不消,春姬呕了几次,差点没吐出来。
美姬的脚有些软,淳于敏则直接跟了过去:“怎么样了,人怎么样了?”
见孙婷瑜摇头,淳于敏的双腿也发软了,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王姬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定住心神之后,冷笑着走到美姬的面前。
“你送来的人,我看你怎么办。”
美姬冷冷地看着她,她知道,小七被罚,十有**,是王姬每日以礼佛为由,去宫中佛寺与太后嚼舌根导致的。
“妹妹怎么办,妹妹自己来想,只是免不得替姐姐担心,大王若是知道了是姐姐,会做何感想。”
“你随便去告诉大王,我不怕。”王姬笑了一声,说:“倒是你,进献奴籍,罪加一等。”
“小七是王后赏的,你说我进献,就不怕我说,是王后故意派来与我分宠的?”
王姬冷了脸:“你敢!”
“姐姐莫要步步紧逼,把人逼得都没有活路了。狗急了会跳墙,猫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姐姐也是了解我的,绝不是阿猫阿狗那么简单的,对吗?”
“你……”
美姬不再理睬王姬,直接跟着担架走了。
王姬望着她们离开的身影,冷哧道:“还以为自己是刚入宫那会儿呢,都是过气儿的,有什么可骄傲的。”
张御医跪在殿上,肯定地汇报道:“那女奴奄奄一息,怕是不行了。”
萧毅呆立在那里,脸色白到发青。
太后冷冷地说:“这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咎由自取?”萧毅颓然地转过身来,无奈地看向太后:“母亲觉得,这是咎由自取吗?这,就是母亲的目的吗?”
“我在帮你肃清身边心思歹毒的人,不忍看到你被蒙蔽!”
“蒙蔽?究竟是谁被蒙蔽了?”
“大王,你要干什么,难不成,你要因为一个卑贱的女奴,来与你的母亲我论道谁对谁错?你是在质问你的母亲吗?!”
“小七不该死的……”
“是她自己要求五十大板,也是她说生死有命的。现下,她没坚持下来,这就是她的命数!大王还是冷静一些,接受事实吧!”
“不是有心之人,去母后那里告状,母后怎么会如此盛怒,前来兴师问罪!”
萧毅说这话时,看向王后。
王后低着头,都不敢直视萧毅。
“若不是母后苦苦相逼,拿端国的前途和百姓作为要挟,小七又怎么会无端赴死?!母亲,她是为了您与儿臣之间的关系,为了端国的法度,为了端国的百姓才选择去死的。她甚至在赴死之前,还想做杜门,难道母亲还看不出她的善良吗?!这样的人,这样的义举,母亲为何都看不到,就算她死了,还得不到母亲的一点宽容……”
“要我宽容?”太后愤怒地起身,与萧毅对峙:“那个小奴,她魅惑了我的儿子,置整个端国于险境。莫说一个小奴,就算她是王后,我也会如此做!你且看看现下站在你面前的张御医,他千里迢迢,顶着严寒,从京都城里而来,就是为了给你解身上的余毒,可是你呢,因为那个女奴,几次三番避而不见,让张御医连你的面儿都见不到。美姬让你毒发,尚且接受了惩罚,她还没封为姬妾呢,就这么嚣张,大胆任性妄为,受了罚是理所应当!”
“你再看看你的王后!”
太后指着王后说:“她正值妙龄,甘愿嫁给你,为你争取一线生机。这么多年来,帮你操持后院,尽心尽责,可是你呢,每每与她作对,在后宫的姬妾面前,让她下不来台。那女奴让你一再拖延病情,不得医治,王后不和我说,难道和你说吗?你也得见她啊!”
王后闻言,不由得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十分委屈的模样。
“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你的母亲,一个是你的妻子,我们还能骗你不成?我们的话,你统统不听,我们为你做的,你一概不认。却为了那个小奴,几次三番对峙你的母亲,责骂你的妻子!她不是狐媚又是什么?!便是美姬刚刚入宫,也不见你这般不成体统。你现在实属愚钝,这都是小七的错!这样的女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我还告诉你,若非你独宠她一人,若非你冷落后宫多年,后宫的女子都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又怎么会争风吃醋,闹得王后日夜不安。现下小七受了处置,你可知道,后宫众人多么欢喜雀跃。引来众怒,那都要因为你的独宠。她的死,就是因为你不分青红皂白!你难辞其咎!”
面对太后的指责,萧毅几乎崩溃,在众人的面前,又哭又笑好半天。
张御医低着头,眼睛却在偷瞄萧毅。
眼前这一幕母子离间,夫妻不睦,当真是他来到端国之后,看到的最好看的一出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