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坐在梳妆镜前,一眼就看到了小七。
她规规矩矩地跪在角落里,身着朴素,却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存在。
美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七啊,你既来的这么早,就跟着姑姑学学,如何梳头。走过来一点吧。”
小七听命站在慧昶的身旁,慧昶睨了小七一眼:“桃木梳递给我。”
小七转身,想要去拿梳妆台上的桃木梳,却发现,许多材质差不多的梳子被整齐地摆在案上。
她犹豫了。
她的身份,是不应该认识桃木梳的,便选了旁边的一支橡梳递给慧昶。
这样的举动,让慧昶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屑。
“学梳头呢,首先要学会认识娘娘的东西。”
慧昶推开小七,将梳子换成了桃木梳。
“橡木是好,但是娘娘晨起,发丝打结,橡木梳头会牵扯到娘娘的。此时用桃木梳,既能减少娘娘的疼痛,又能养发,是上上之选。”
小七低着头:“奴婢受教了。”
慧昶扬起下巴:“跟在娘娘身边,你还有很多要学呢,你就先去旁边认认材质吧,什么时候认全了,什么时候再来伺候娘娘。”
慧昶知道小七不是个好对付的,便不希望小七过多地参与到她与美姬之间来。
小七被打发了,也不生气,乖觉地按着慧昶的命令去做。
她自然认得这些,不止桃木和橡木的区别,就连美姬梳妆盒里的首饰,是出自哪里,用了什么级别的珠宝,属于何时进宫,是否过时,都可一目了然。
比起慧昶平易近人,小七更希望她忌惮自己。这样,她才能‘有迹可循’。
美姬平素起来得很早,虽然不过多的装饰打扮,但是为了表现出对王后的尊敬,也不会越出自己定下的节俭规矩,每一个细节,都要经过推敲装饰在她的身上。
即便现在,美姬还因为萧毅发火,重病之事,被整个王宫的人嘲笑,她也要每日出现在坤灵殿,一次未曾落下。
这份执着和忍耐,绝非常人可比。
慧昶故意支开小七,美姬不置一言。看了眼跪坐在一旁,安分了解首饰的小七,美姬继续说道:“说起来,你来到枫天阁也有一段时间了。前些天我没心思,便没想起这一件事,你今日,便随我去拜见王后娘娘吧。你伺候过王后娘娘,又深得她的喜爱,她见了你一定欢喜。”
小七的心咯噔一声。
她没能杀掉美姬,美姬却要将她送还给王后。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王后,她知道小七是王后派来杀她的,现下已经识破,便没有必要装下去了吗。
小七看向美姬,发现美姬正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
美姬想摊牌,更想让王后吃下这个哑巴亏。
于美姬而言,只是一个警告,但是,对于小七而言,很可能就是去赴死了。
“怎么,你不想去吗?”
见小七的眼角眉梢闪过一抹犹豫和迟疑,美姬明知故问。
“奴婢愿意去。”
小七收回目光,状似从容地回答。
只是,在路上,她必须想一个办法,稳住愤怒的王后才行。
今天的天气格外明媚,整个冬日里,都未曾出现过这般好的艳阳天,天空是湛蓝色的,万里无云。清晨的阳光洒在洁白的积雪上,让人见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姬妾们立在坤灵殿外,等候王后的召见。
坤灵殿院中的红梅生得更好了,大家被如此美景深深吸引,大家三两成群,围在树下嬉笑不停。
美姬一如既往地独来独往,所有人的寒暄,所有人若有似无的鄙夷目光,她都不在乎。
随着太阳的升起,温度也有些许回暖。挂在枝头的积雪,掉落下来,发出沉闷的声响。
美姬轻轻地触碰着枝头的寒梅,纯净洁白的面容,显得通透可人。寒梅如血,一如她此刻的姿态,明艳动人。
抛开美姬的身份不言,她的确是美妙绝伦。
美貌是女子的利器,若是再加上沉稳和机敏……
小七看着美姬的侧颜,更加坚定了心底里的那份心思。
“还没看见谁,拜见王后娘娘的时候,身边带着奴籍的。这枫天阁是穷到连宫人都用不起了吗。”
即便美姬不与人为恶,还是会有人主动挑衅。
“妹妹你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女奴,而是王后娘娘亲自赏给她的。元宵祭祖,都夸她有功呢。别人赏个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什么的,可是美姬崇尚简朴,这些东西都是看不上的。还是王后娘娘懂得因人施惠,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女奴送给她。你瞧瞧,果然,她真的当成宝贝一样呢。”
“原来是王后娘娘身边的人,我说着呢,看着这般眼熟。”
“美姬也是可笑呀,以为带着王后赏的小奴就是尊敬了?听说那奴籍在枫天阁做的可是杂役的活计,一个好好的上等茶奴,连王后娘娘都赞不绝口的,竟在枫天阁沦为尘土,做低等奴籍的活儿。现下装模作样起来,倒像是多敬重王后娘娘的这份心意似的。”
“姐姐你莫要这样说,美姬已经在改正了。姐姐上次说,她打扮寒酸辜负了王后娘娘的心意,这不力克就把王后娘娘赏的东西给带上了嘛。只不过,跟她本人一个样儿,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这话让王姬等人冷笑连连。
这时,崔嬷嬷走了出来,微笑着说道:“各位主子,王后娘娘邀请大家进殿叙话。”
按着规矩,小七跪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