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问:“所以,你到底还是没有要那个人的钱了?”
她的问题,让欧阳向川的神色微变。他看向胖子,眼中流转出很复杂的情绪。
“当然。”胖子说:“我又不是个贪财的人,我只是不想一辈子背负债务而已。我为他做事,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我自己的飞黄腾达,而是为了我的家人。只要他们安全,我就无所谓了。就像大人所说的那样,我只是一个厨子,这个世界上,还没听说过哪个厨子当上了大官的。真的去了官场,我难不成还要去殿上给圣上炒个饭?那也实在是太滑稽了。我这个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胖子憨憨的语气,忽然显得有点可爱。
“你真的这么想?”
欧阳向川问。
胖子也不抖了,把所有的秘密说出来,他现在感到很坦然。
“当然,除了这次,小的什么时候骗过大人呢。大人对小的有知遇之恩,小的知道,此番做的事情,是会毁了大人,更会毁了整个端国。小的不过是个平头百姓,顾不上那么多了。为了家人,小的只能做这不讲义气的事儿了。”
他回头看向管事的:“还有,这几天来我对你做的,实在是不应该。我赌输了钱,总是从你要钱,明知道,你的生活那么窘迫,却还是问你开口,你没有不依的。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闯了大祸,却还要拉着你来垫背,实在是我的不对。大哥,你原谅我吧。”
瘦子听了,惭愧地摇摇头:“你我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怪谁了。”
两个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等候欧阳向川的发落。
欧阳向川看着两个人,终究是满面不忍的。
战肖说:“欧阳大人,今日我来追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要找到真相,给大王避祸。他们说的,和我查到的**不离十,我只是没有找到毒物,所以担心,大王的安全。既然毒物就是相反的药物,那么,我们着重让大王规避开来就是。”
“至于这两个人……他们一个是不知道毒物的厉害,一个,是被媚术蛊惑,都是有情可原的。罪不至死,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欧阳向川没想到,第一个向他求情的人竟然是战肖。
他原本还以为,有战肖和他手下的暗卫参与进来,这件事就变得完全不可控了呢。没想到,战肖竟然如此通情达理,还决定从轻处置了。
“罪责是需要有施罪的一方,也要有受害的一方的。这施罪的一方,必须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打算去加害受害的一方,并且付诸行动,造成了后果,这样才算是罪行。”
小七轻声说道:“可是大人细想,从头到尾,这整个环节都是不成立的。我虽然不知道,那媚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招法,想来,定是如梦境一般,能让人迷了神智的吧。侥幸在抓捕朱本的过程中,我们都入过迷障,都知道,那不是我们的个人意识想要控制便能控制得住的。就连战将军,这样的七品上高手,也都深陷了进去。对吧将军。”
战肖点头:“不错。”
欧阳向川感到很诧异:“哦?什么样的迷障,还能让你受了蛊惑?!”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才听这厨师所言,他定然也是在自己神智迷惑的情况下,才做出的决定的。而后来,他所做的这一些,也是为了他的家人,情有可原。至于大王,他如今还安然地睡在房中,并没有遭到迫害,这样一来,受害者也不复存在了。也就是说,他们的罪名是根本不成立的。”
小七微笑着安慰欧阳向川:“他们谋杀大王的罪责不在,但是,欺瞒大人的错处还是有的。至于如何处罚,大人一个人说的算便是了。”
欧阳向川点点头。
他当然希望,自己能拿回两个手下的处置权了。
他们都是他手下做了多年的,心底里,欧阳向川已经将他们当成府邸中的一部分了。就这样突然出了这种毒杀藩王的事,他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接受。
好在,他们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所做出的这些不理智的行为,也都是被逼无奈,情有可原。
“你们初入府中,我便与你们说过,我的手下做事,只要一样,那就是忠诚。”
他看着两个人,眼中有些湿润:“我记得第一次吃你做的菜。”
胖子一听,慢慢抬起头,跪直了身体。
“当时,你在城郊的一个茶肆里做小菜,老板对你吆五喝六,很是扣门。你每每给客人加餐,还将剩下的饭菜给路过的乞丐。老板宁愿将它们倒掉,也不想施舍,他怕被那些人缠住但是你不怕。我记得当时你说过一句话,我至今仍然放在心上。”
“你说,一个人要做善事,如果连做善事都畏首畏尾,那还算什么人。”
这话,听着粗糙而豪气,像是从胖子厨师的嘴里说出来的。
胖子满眼泪水:“大人……”
“当时我便认定了,这个人,一定要留在我的身边,做一个厨师,因为,他心地是纯善的。”
“大人……”胖子厨师有些哽咽了。
“我知道你家中有弟弟妹妹,还有年迈的父母。明明已经过了年岁,却还是讨不到老婆,过的很是窘迫。那些剩下的饭菜,原本是你求了老板,要带到家里给弟弟妹妹们吃的,结果,你一股脑全部发给了穷人,自己却饿了肚子。”
欧阳向川顿了顿,很是坚定地说:“知道了这些之后,我便让府中的管事,替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