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定而动,这是蔡康这段日子始终对自己说的话。
“到底现在最紧要的是睿涞的病要紧,只要是能将她的病治好了,便是让我折寿十年,我也是愿意的。他们也没教你一定要和他们一起坑害百姓,只是让你不必多事罢了,这也不是难事。反过来讲,你就算不与他们周旋,想要将此事举报出去,你的手上没有证据,圣上就真的会相信你了吗?圣上反而会觉得,你初来杜阳城,就闹出这样的事端,是不是在记恨他,故意生事。到时候,你非但不能帮助这山上的百姓们,反而会害了你自己。多不划算啊。”
“儿啊,你与母亲都知道,睿涞这病是拖不得了。倘若真的有那么一日,睿涞不好了,就这样没了,你定会后悔一辈子的。你回想当初,一定会懊悔自责,当初为什么不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让梁大夫及时为睿涞诊治,或许,睿涞就能活下来了。这样的懊悔,是这辈子都弥补不了的。将来,哪怕是你真的没有被惩治,还得了个千古好官的名声,睿涞,也终究是你此生过不去的坎啊。”
蔡母说这话的时候,是强忍着泪水的。
蔡父的死,也是她心中的痛。当年,为了给蔡康积攒能够为官的银钱,他们想了很多办法,蔡父甚至不惜亲自去跑生意,为自己家的生意拉来客户。
长时间的奔波,他的身体本来就变得很差了,再加上压力太大,就这样一病不起了。
其实,有很多次,蔡父都表现出了十分不舒服的状况,可是蔡母当时也疏忽了,这才酿成了最后的大祸。
这件事上,蔡母是有绝对的发言权的。
她很后悔,没有及时让蔡父好好休息,自己知道这份痛苦,所以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经历一遍。
蔡康是深爱着睿涞的,也知道,母亲此番话,并非让他做一个昏官,去做任何妥协,而是让他在权衡之下,能够最大程度地帮助他自己。
官场数年,蔡康也算是见得太多了,身不由己,已经成了官场的常态。以他现在的实力,是根本没有办法扭转时局的,母亲说的对,与其和他们硬碰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被楚帝认为是在故作清高,不如暂时委屈妥协,让他们先把睿涞的病给治疗了,再想方设法收集证据,等到有一日,时机成熟了,再一举揭发也不迟。
蔡康十分娴熟地准备了晚饭,小桌子放在床上,这是每晚,他们夫妻二人最幸福的时候了。
蔡康的手艺不错,简单的小菜,经过他的烹饪,竟然都变成了无比丰盛的佳肴。
知道睿涞不能吃太多的油,却还需要补充营养,蔡康特地研发了许多清淡而营养的菜式,给睿涞换着方式地去做。
睿涞最近吃饭,的确比以前香了一些,看到睿涞没有被病痛折磨,还吃的这么好,蔡康真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和宽慰。
这一日来,心中的忐忑和不安,以及对未来的担忧,这些负面的情绪,就这样通通不见了。
蔡康是知道龙杉的。、
龙杉离开战场之后,就做了兵部侍郎。兵部侍郎是个不错的官职,很适合龙杉,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并不能真的解决杜阳城现在的问题。
龙度对蔡康有再造之恩,当初如果不是龙度的保荐,他很有可能因为得罪官僚世家,被撤销官籍了。
所以,他才不能害了他的儿子龙杉。
龙杉是和龙度一样,真心为了百姓着想的,但是,他打算深入调查私矿一事,并且将背后的人连根拔起,永绝后患,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的。
以蔡康对那背后之人的了解,便是龙度出马,也未必能够撼动他。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知己毙命,就不应该妄动,这样一来,不仅会让对方有所警觉,做好防范,还会害了龙家。
这是蔡康所不能允许的。
吃了一口菜在口中,睿涞看向蔡康,发现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今晚,从蔡康进门起,睿涞便发现了他的不同,总觉得,他像是有什么心事,压在心头上,怎么也解决不了似的。
“相公,吃饭的时候,就不要想那些公务上的事情了。”
被睿涞提醒,蔡康才意识到,自己的眉头已经皱得很深了。
睿涞放下碗筷,问他:“若你实在放心不下,不如与我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人,终究是想的不够全面的,或许,我可以帮你参谋一下呢。”
蔡康看着妻子,满脸的宠溺。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你是个妇道人家,能帮我解决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问题呢。就连娘,都说我是女中诸葛,说我若是男子,也定然不比你差呢。”
睿涞的脸上,露出少有的调皮之色,这让蔡康觉得恍惚,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身体健康,与他形影不离的睿涞。
见蔡康这般看着自己,睿涞竟然觉得脸上有些滚烫了。
“你瞧着我做什么,我的脸上有花儿不成。”
见到她娇羞可人的模样,蔡康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什么事的,就是忽然想到了,就多想了一会儿。我在府衙里要做的那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吗,都是些琐碎的,没什么建树的。”
“你可不要这般说,怎么就是没有建树的呢,杜阳城里的每一个百姓,他们能安稳地生活,都是要靠着你的决策的。这还是你说的,只要做了官,不管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