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凉夜的内心正在自己的真实情感和职责义务之间,拼了命地挣扎……
就更不能容忍白无视的“放肆和无礼”了。
“白无视!”凉夜开始咆哮,“你给我滚,我不爱你!以前不爱,现在不爱,将来更不会爱!”
白无视被激,一时间也急了,便话赶话地将手指戳向那边矗立着的神祖塑像,怒吼了一句:“你敢在神祖面前起个咒吗?”
“神祖在上!”
凉夜年纪虽小却也是个要强倔犟之人,听闻此言便立刻跪倒在地——
“圣姑姑凉夜今生今世只以狐仙族为己任,绝不爱白无视一分一毫。为表此心,今郑重起咒,若要我爱他,除非天塌地陷,狐族危难,死神降临在我面前!”
话音未落,已经将手拔了腰间的匕首,“唰——!”狠狠地划开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淋漓!
她却只是恶狠狠地瞪向了白无视,仇敌一般。
白无视眼睁睁看着她跪了神祖,起了恶咒,划烂了手掌,流淌着鲜血……还仇视了他——
心里便如同被尖刀剜进去,横七竖八划了无数个道道,一点点变成了碎碎肉粒……抽搐、疼痛到无以复加!
“啊——”他高举了双手仰天咆哮。
然后——
惨烈了悲伤绝望的脸容,面对了凉夜:“此生此世不复相见……我,自己走!”
转身飞奔而出。
离开了秘洞,也离开了秘境,从此完全失去了踪迹和人影。
有人说,曾在凡界烟花柳巷看见他日日笙歌醉生梦死;也有人说,曾见他孤身一人隐居荒山老林变成了野狐狸与狼狈为伍。
可是谁也不曾亲眼看见,亲身遇见。
雷长老——他的母亲,严密封锁了他和凉夜的故事,从此更是绝口不提关于他的一字一句。
时光荏苒,慢慢地——他便变成了狐仙族的神秘失踪人员,下三滥的传奇和越来越淡的旧闻遗事。
慢慢地消失在族人的记忆中了。
而凉夜,越来越成熟稳重,越来越美,可是她永远没有笑甚至没有表情,她只是偶尔出来参见集会,高高在圣坛上面的冰霜一样圣洁的圣姑姑。
她活成了整个狐仙族心目中完美圣姑姑的模样。
人们见到她,已经不再只是行简单的弯腰礼了,而是直接下跪行叩首大礼,恭敬之情犹如面对了神祖本尊。
白无视的母亲,雷长老路如霜经过多年辛苦经营,终于如愿当上了第八任的族长。
她允许凉夜搬出秘洞居住,在秘境各处随意走动。
可是全都被凉夜冰冷冷地拒绝了。
除了圣水湖——她从小每日必去沐浴的地方,除了参加必须参见的集会,她将自己关在了秘洞里面,不出来了。
甚至,她说“她不想看人们日日对她下跪……太辛苦!”,将每日的沐浴时间改成了深更半夜。
她几乎完全将自己隔绝了起来。
族长和族人们自然万分满意……圣姑姑就该与世隔绝,冰清玉洁。
却从没有人关心她的内心世界……
凉夜也是个人——正值青春年华,也有着梦想和期盼的女人。
“我欺骗了无视,更欺骗了我自己!”凉夜的双眼哀伤渺渺却仿佛是个梦一样朦胧。
“我以为,只要我立誓起咒……只要他离开,我就可以斩断情丝,跟以往一样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
但我错了——我日日想他,想到恍恍惚惚,我只能拼命练剑,拼命修习灵力,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安抚我无处存放的心。
我夜夜想他,想到夜不成寐,我只能慢慢慢慢地走去圣水湖沐浴,来消磨我孤独寂寞到让人发疯的漫漫长夜。
我发疯似的操练各种功课,练剑,修灵力,读心经读秘籍,但凡能让我分散哪怕一点点心思的事情,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没有人的时候,我甚至大声地念诵,大声地狂笑,嚎啕大哭,可是回应我的只有空旷的回声。
有几次,被族长发现了,她以为我疯了,她用异样警惕的眼神看着我……她想要控制我,我知道。
最后我想——我是真的疯了。
然后——
事情发生了,天塌地陷,狐仙族灾难的这一天真的来了!
我以为是神祖看见了我不忠不诚的心,才对我,对狐仙族降下了惩戒的灾难。
但一切已无法挽回了!”
白色素衣,元神虚幻的凉夜的诉说哀怨欲绝,如幽幽暗夜孤舟琵琶的低低倾诉,如深深庭院花前月下嘤嘤的哭泣。
而面对着清淡到几乎没有了的圆形光圈里,更清淡到没有了的凉夜的淡影,陆云烟只有沉默。
她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对她的任何一种心情和感受。
她甚至没有怜悯的感觉——她只有类似的悲哀情绪,为她感觉到浓重的悲哀,还有不值!
“之前人们的传闻没有错!”
白无视默然看着凉夜的元神慢慢后退隐没,便继续了自己的故事。
“我也曾流连于烟花柳巷温柔乡,我也曾沉迷于豺狼虎豹野兽场,我也曾救人水火,只图一句感谢,我也曾做悬赏猎人坏事做绝,只图一时的痛快……”
白无视平平淡淡地诉说着自己惊心动魄的过往,就好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跟他没有一丝相干。
陆云烟看着他,却能深切感受到他内心无处安放的痛。
“我以为我忘记了她,我甚至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但我自始至终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