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小六看着陆震寰憔悴不堪的脸上两个黑黑的大熊猫眼圈,便知道他一直睡眠不好,一直处在煎熬不安之中。
突然便想到在书院外面大平台上初次见到他的时刻。
“蜘蛛妖,这笔账我记下了!你记住,我叫陆震寰!”
那个时候的他,是多么的骄傲自信,多么的高冷狂妄啊!
才过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竟已经变成了现在这般,小老头似的暮气沉沉。
尽管在一般人眼里,他几乎没有变化,还是那个高冷淡漠,拒人千里之外的年轻魔才。
但狼小六不是一般人,她的眼也不是一般的眼。
生性敏锐灵异的她,已经感觉到了陆震寰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变化。
少了许多的锐气和活力,却更多了一些沉淀下来的稳重和内敛。自然也更多了一些被压抑到极点的戾气和阴沉。
来自魔窟的她更能体会这种气息,也更能理解这种气息。
所以突然之间,她就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了,就有了一丝丝的心软和同情了。
她悄然深深呼出一口气,耐心等待。
“你见过……他们吗?”
陆震寰终于艰难又缓慢地开口了。
“谁啊?”狼小六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的心里通常只要陆旭峰。而陆旭峰自然也不是“他们”啊!
“我……爹娘。”
陆震寰吞吞吐吐地言道。
一直不肯相信自己的爹娘就是陆旭峰的爹娘。
如果被确认,那么,自己的爹娘就不可能只在精绝古城待过。那么,在自己出生之前,在精绝古城之外,他们到底做过些什么事情,就全都不是养父所说的那样了。
现在,他就想通过狼小六确认一件事。
他的爹娘到底有没有在陆旭峰的家乡阪城待过,或者说,在陆旭峰家里待过。
对长睡不醒的父母的故事充满了好奇,这是人之常情。陆震寰既渴望知道,又害怕知道。
此刻的他就好像一个玩火的少年,既想要满足刺激和好奇,又担心被火烫伤。
但长久的情绪思想郁积,越来越重,又找不到倾泻的通道,让他极想找个人聊聊。
思来想去,世界之大也只有狼小六最最安全。
这便是他土遁到这里,半路拦截,犹犹豫豫但终于问了出来的原因。
狼小六听了,又愣了愣,这才慢慢回答:
“没见过!就连旭峰,也是看着他们的画像长大的。据说,他们在他大约两岁的时候外出游玩失踪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陆震寰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对父母的了解,除了知道他们长睡不醒躺在密室里之外,除了陆峎告诉的他那些之外,他一无所知。
如果扒掉陆峎让他知道的那些不知真假的资料,他的了解更是一片空白。
出于对父母天然的亲近和好奇,出于对空白填补的需要,他像海绵吸水一样,贪婪想要知道每一件事,点点滴滴,那怕是假的,道听途说的。
狼小六看着他的眼睛反问:“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你不怕我骗你?”
“我自会判断真假!”陆震寰又用了一贯高冷漠漠的神情和语气。
“爷爷说……”
于是,狼小六便讲了精绝古城当年分裂大战,陆晋父子俩逃离古城,落户阪城,陆堃崭露头角,娶妻生子,一直讲到最后被好友出卖身份和行踪,坠崖失踪。
陆震寰的脸上一直平静如水,似乎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来,末了却淡淡问道:“既知道被人卖了,为何不去报仇雪恨。”
狼小六便也淡淡微笑,暗自腹诽:
莫非,你也想要报仇雪恨了?
果真如此的话,也不枉我耗费这半天时间。
旭峰是不是会安全一些呢。
遂言道:“你焉知我们没有报仇?”
陆震寰只是看过来一眼,虽然依旧淡漠,但狼小六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眸里的一丝亮色。
你开始跟旭峰有了同气连枝之情,同仇敌忾之感了吗?
一边思度一边言道:“在我来这里之前,参与了出卖活动的人已经全都死了。旭峰也已经去了精绝古城,他说他是一定要将爹娘救出来的。”
“他这是找死!”陆震寰淡然地说着,却突然提脚踢了一下身边的树。
树!
狼小六看见树干外表没变,里面却烂成了稀巴碎碎。
此时如果有人轻轻推一下树的话,它应该就会颓然倒下了。
果真还是担心了呀——即便是只有一半的担心,也还是担心啊!
狼小六再次察言观色地忖度,一边开口言道:
“人们都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要不要听听陆云烟的故事。”
“你和于敏前情人的三角恋八卦吗?”陆震寰自然而然地冷哼一声。
我可没有兴趣!
他在暗自讥讽。
“不,重点不在这里!”狼小六平静如水地诱导。
陆震寰默了默,终于兴致缺缺地说:“说就说吧,反正这会儿我也闲得无聊。”
狼小六见他上钩,便言道:“你既知道于敏的前情人黄子扬,自然应该知道黄子扬跟陆云烟是定了娃娃亲的,对吧?”
陆震寰只是漠然点了点头,心中却在腹诽:
你还是在痴心妄想黄子扬吗?一个白痴废柴的女孩子,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得逃之夭夭啊!
狼小六平静异常地言道:
“陆云烟从小就是个又聋又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