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有些凉，但正好可以解渴哈。”
狼小六深吸一口气，给大家倒了水，一边做个“请随意”的手势，一边已经拿起一只杯子，一饮而尽喝了下去。
讲真，在半路上跟陆震寰、跟安凌云、应书、费率……一件件事情处理下来，一个个沫沫搅下来，还真有些口干舌燥了。
然后又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
拿掉糕点碟上的扣碟，端起来在众人面前晃：“阿庆嫂的糕点做的真不错，要不要吃点？”
见大家都摇头，便自己坐下来，拿起一块来塞进嘴巴里大嚼大咽起来，丝毫也不客气一下。
没吃晚饭，还真饿了。
她的心思便暂时全放在吃的上了，不再搭理任何人了。
安凌云和离殇不知道她的这个吃货本色习惯，便只是惊奇地看着。
看着她像一个贪吃的小孩子一般，将糕点碟子圈在臂弯里，香香甜甜地旁若无人地吃着，本不吃凡界东西的襄天，便实在忍不住了。
“很好吃吗？”一边说着，一边就坐在她旁边，将手越过她的手臂，伸了过来。
“唔唔，简直可以跟风月明家的糕点相媲美了！”
狼小六塞满了一嘴巴的糕点，鼓鼓的，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一边就将糕点碟子推了过来。
活脱脱一个只知道贪吃，而不知道其他任何状况的没心没肺没脑子小吃货！
襄天看着她，鼓鼓的，小仓鼠一般，一动一动的娇憨憨脸蛋，还有粘在嘴唇边上的几点细碎碎的糕点碎屑，心中莫名一滞，抓住了糕点的手，便停在了空中……
他很想扔下糕点，伸手过去，替她拭去那些小碎碎……
顺便……
哐当——
一声脆响，销魂钉重重地掉在了桌子上。
“嗬，又掉下来了！小七，你可是越来越调皮了哈！”
狼小六便习惯成自然地笑着呵斥一句，毫不在意地捡起销魂钉，重新插在了发髻间的甘草发簪旁边。
襄天却心中蓦然一阵惕息。
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可是幽无际的朋友啊……
赶紧正色坐了回去。
却莫名一阵失落。
离殇和安凌云更是惊诧不已。
离殇自认为跟狼小六关系比较近，就少了些顾忌：“狼小六，你莫非思念过度，犯痴傻病了，怎么管这只奇怪的簪子叫狼小七了？”
“哦，呵呵呵……”狼小六便只是笑，不做任何解释。
等到填饱了五脏庙，狼小六这才拍拍手，站了起来，对安凌云正色言道：“想必现在安宗主能看见这些恶灵了哈。”
见安凌云郑重且略显沉重的点头，便继续言道：
“我现在算是他们的头儿，我想要给他们一个圆满，让他们了却心愿，以便转入轮回。有些冥灵就想要学完宗院的课程，你的武云宗好像有……十二个？”
转了头看向眼前的恶灵群，“武云宗要修习的冥灵，请往前站出来！”
果然有十二个冥灵飘飘荡荡站到了前面。
“安宗主，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耗费几个晚上的时间，帮他们完成心愿？”
安凌云是如此震惊。
狼小六竟然是恶灵们的头儿了！
这天底下竟然还是恶灵继续修习的奇异事情！
若不是亲眼看着，亲耳听着，他都要怀疑这是一个梦魇重重的梦境了。
顿了一下，他这才踌躇着回答：“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这怎么教啊？”
他心中想的却是：
这传扬出去，岂不滑天下之大稽，会不会全都认为我是一个大白痴啊？
会不会认定我是一个暗黑系的人啊？
罢罢罢，既然欠了狼小六的人情，总还是要还一二的，总比以命抵押，来的好吧！
等他思绪翻：“只有几天时间了，你只管挑你认为重要的东西，去讲解和演示就好了……”
又有些沉重地解释道，“其实，算是一个程序，一个仪式。
他们盘桓在这书院里，已经几十、上百年了，该学的，该知道的，早就熟悉到家了。
他们只是不甘心。好不容易进了大陆上最最鼎鼎有名的书院，却没有毕业就死了……”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教他们的！”
安凌云被这些钻牛角尖的冥灵了感动了，被狼小六这愿意为这些默默湮灭的钻牛角尖的冥灵而奔走呼号、忙碌不已的小丫头感动了。
一个冥灵，还要继续修习，还要继续完成生前未完成的学业，有意义吗？
一个大活人，帮助这些冥灵去完成他们所执着追求的“学业”，有意义吗？
但冥灵们钻了牛角尖，执着于此了。
狼小六也似乎钻了牛角尖，执着于此了——甚至不惜用跟他“以大换小”用他安凌云的“抵命承诺”来换。
安凌云感觉已经好多年都没见过狼小六这样执着到“愚蠢可笑”的人了。
竟将冥灵的话，冥灵的事，放在心上，还全力以赴地去做！
但——
不管有没有意义，投入全部精力去努力的人，不也很可爱，很值得尊敬和钦佩吗！
安凌云第一次郑重其事，心甘情愿地答应了狼小六的请求——不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前程，更不是为了救自家儿子的命。
“好，先解决你们的事情！”狼小六笑着说，“请跟我来。”
去哪儿？
安凌云很想问一句，却只是张了张口，还是将疑问咽了回去。
跟着就是……她总不至于害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