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年关了,一进入腊月,镇上和县城就特别热闹,几乎天天都有市集。

俗话说,有钱没钱,过个好年。

这种年味儿一天比一天浓的日子,再穷苦的人脸上笑容也比往常多,也舍得稍稍纵容一下自己,花点小钱买个开心。

于是,有人发现市集上有一处大排长龙,忍不住向排队的人打听:

“哎,这前面是卖什么的?”

“哟,你这几天没逛过市集吧?这家卖的是一种新鲜的吃食,叫米粉,有点儿像面,比面条还白,也更爽滑……”说话的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这大冷天的,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米粉,只要两文钱,还附赠一小碟爽口的泡菜;

再加一文钱,就可以多浇一勺香喷喷的竹笋肉臊,别小看这一勺肉臊,笋脆肉香,浓油赤酱的,酱汁溶入米粉之后,口味马上就变得浓郁起来……”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听的人也吸溜了下口水:“也就两、三文钱的事儿,我排在你后面,也尝一回新鲜。”

足足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才轮到他俩。

米粉摊位不大,只摆了四张长桌和条凳,挤挤挨挨坐满了埋头唆粉的客人。

也有不少人心急,不愿意等位,干脆捧着一碗粉,蹲在墙角,畅快淋漓的吸溜起来。

排在前面的食客,像个老主顾一样,熟练的点道:

“来一碗三两的米粉,加肉臊,对了,能多给一碟泡菜吗?你家的萝卜泡菜真是酸甜脆爽,十分利口,要是能单独卖,我都要买一坛回家慢慢吃了。”

说着,他不用摊主计算,主动递过四文钱。

在这一处摆摊的是杨谷、邓桃夫妻俩。

杨谷笑着接过铜板:“承您惠顾,一会儿我给您多盛点儿泡菜。”

摊位是一辆手推车,台面上摆着两排碗,盛好一团团雪白的米粉——小份的二两米粉两文钱,大份的三两米粉三文钱。

杨谷手脚麻利的取了一碗大份的,倒进锅边挂着的一个笊篱里烫熟——圆型的筒锅上挂了一圈这样的笊篱,锅里的水一直沸腾着,很快烫熟了米粉。

那边,邓桃已经摆好一个木制小托盘,熟练的放上一个大碗、一双竹筷和一只小碟。

她从另外一个大锅里盛出奶白的骨汤,待杨谷取出烫熟的米粉,倒入碗中,她再浇上一勺竹笋肉臊,洒上几朵葱花添点儿绿意,夹几片泡菜萝卜放在小碟子上,一份米粉餐就成了。

这几天,夫妻俩做了几百碗米粉了,配合相当熟练,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食客双手稳稳的托着小托盘,找到一个刚刚空出来的位置坐下,迫不及待的先喝了一口骨汤,汤中还夹杂着一些煮化了的碎肉,伴着柔滑的米粉一起下肚,真是十分满足。

他又夹起一块心心念念的萝卜泡菜——这泡菜的名字还是摊主说的,本来只是腌萝卜,改名叫泡菜之后,听起来味道就好了几分。

不过,这泡菜的味道和家常的腌萝卜很不一样,入口不会死咸,口感酸甜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辣,跟米粉简直是绝配。

食客照常吃得一头大汗,终于喝完最后一口汤,才大呼一声“舒服”!

他对面正好是排在后面的那个食客,那人也吃得酣畅淋漓。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找到了知音。

这天结束后,小镜庄里前所未有的热闹,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爹,你们今天卖了多少碗?”杨谷一到家就性急的问道。

“三百二十碗。”杨庄头怕自己记混了,每卖五碗就用炭条在竹板上划上一道,他刚才数了半天道道,才算清楚卖了多少碗米粉。

这会儿又开始数到底卖了多少钱,怎么数也数不清,急的杨庄头直揪头发。

邓荣笑呵呵的走过来,自豪的挺了挺腰杆:“我今天卖了三百五十碗,幸好中午我爹及时送了一回米粉和骨汤,不然都不够卖的。”

杨谷自己的摊位摆在镇上,人没有县城多,卖的是最少的,二百八十碗。

不过这么一算,只一天,小镜庄的众人就卖了九百五十碗米粉。

俞善分别在镇上和县城安排了三个摊位。

秉承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安排的都是夫妻档:杨庄头和米氏一组,邓荣和杨豆一组,杨谷跟邓桃一组,而邓春则负责给三个摊位供应原料。

这两天的生意越发火爆,每个摊位准备好的五十个碗根本洗不过来。

迫不得已把杨黍、杨禾,还有邓老爹都算上,在摊位附近借了水井不停的洗碗,这才勉强跟上摊位卖米粉的速度。

俞善吩咐他们记好帐,三天做一次总结,今天刚好是总结的日子。

大家刚坐下,杨谷就心急的开口:“娘,泡菜您再多腌两坛吧,不少人都喜欢,老让我们多夹几片。还有人想花钱单买呢。”

米氏听见有人喜欢自己腌的泡菜,抿嘴直笑:“行,白萝卜不值什么钱,就是盐、糖不便宜,好在腌制的水调一回就够用好几次,主家,您说呢?”

米氏从小被卖,对家乡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么一味特制的腌萝卜,称为菜头生。

本来是自家吃的东西,不敢拿出来给主家尝的,还是主家提起需要一味口感爽脆的小菜,米氏这才拿出来试一试。

没想到,主家尝过以后,大为欣赏,欣然改了个名字叫泡菜,跟本地的咸菜加以区别。

主家还请她照这个口味,多想一想其他品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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