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张油坊这次是死活都要走了,他的傻儿子也紧随其后。
“娇,快!跟上你爹。”王凤琴都快哭出来了,拉着张玉娇和张守柱就追了出去。
果然如许知念所预料的一样,这一家四口,根本没吃上什么东西,只有张油坊喝了几杯断肠酒,酒入愁肠心作痛……
“好酒,好菜,好戏。”
宋楚行把许知念所有的伎俩都读懂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老张家此后将再无宁日。
张玉娇想要上门耍威风,没想到却栽到了阴沟里,就农村这风气,就算她和丁木匠没关系,到了明天,也百分百是丁木匠的种了!
然而,许知念这一局,还远远没完。
“丁大爷?”许知念伸出手,在丁木匠的眼前晃了晃。
丁木匠回过神,说道:“这事儿整的……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咋还让他们也来了呢?”
“咋地,你们认识?”许知念无辜地看着他,转而委屈地说道:“丁大爷,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过不愉快……都怪我,本来是想着您是丁家铺子最厉害的木匠,老张家是许家沟子最富裕的一户人家,我听说老张家要换家具,寻思让你们认识认识,这不是……唉,好心办了坏事了……不过,丁大爷,你和他家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许知念一脸好奇懵懂,丁木匠的嘴巴张合了半天,使劲儿摇了摇头,笃定道:“没事儿,绝对没事儿!我和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哦——那就行。”许知念保持微笑,给丁木匠倒满了酒,然后朝着许景东使了个眼色。
许景东心里正画魂呢,他不知道许知念到底要干嘛,见闺女对自己使了眼色,顿时慌了——他根本不理解这眼色是什么意思。
许知念其实能理解他,这老实巴交的爹,一辈子也没算计过谁,刚才经历的这些事已经刷新了他的三观,达到了他承受的极限。
因为太过紧张,他甚至忘了今天为啥要请丁木匠来。
大哥已经跟着丁木匠学了六年,早就该出徒了。
而且大哥对木匠活很有天赋,水平早已超过了师父,可丁木匠就是不肯放他走。
一方面,不出徒,大哥就得给他干白干活,任劳任怨还不用发工资,另一方面,一旦大哥单干了,就等于是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这十里八村的生意还不得分走一半?
所以,出徒的事一拖再拖,他总是能挑出大哥的毛病,说他还得继续学。
许知念继续努力朝着老爹使眼色,同时伸出手指了指大哥的方向,想让老爹赶紧明白。
可许景东一头雾水,挠了挠头,还是不懂。
这时,宋楚行在一旁笑出了声,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学个木匠活,能学了六年都出不了徒,不是徒弟太笨,就是师父太蠢。”
宋楚行说话从来不怕得罪人,不管是谁,不服就干。
许知念心里一惊,自己的老爹都读不懂她的心思,宋楚行这杀猪的竟然能明白?
难道这就叫心有灵犀,这就叫默契?
可谁要跟他有默契呀,许知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宋楚行的提醒让许景东反应过来了,他赶紧倒了一杯酒说道:“他师父,这么多年,你对我儿子视如己出,我实在是感激涕零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是我儿子的再造父母啊,我得跟你好好喝一杯。”
许景东没什么文化,这已经是他搜肠刮肚想出来的词了,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丁木匠跟他碰了杯说道:“这是应该的,他是我徒弟,我肯定得带出个样来,不过说实话,你家知秋没什么天赋,只有一把力气,怎么也得再学个三两年,太笨,太笨了!”
丁木匠完全把锅甩给了许知秋,可这不是顺嘴胡扯吗?
许知念听父母说起过,大哥做的东西又精致又创新,比老古板丁木匠强多了。
最近两年,有不少客户找上门的时候,都指定要让大哥来做。
许景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许知念。
“看来,丁大爷是不舍得让我哥走啊?可我哥已经到了结婚成家的年纪,不如,丁大爷就让我哥做个上门女婿,以后使唤起来也方便啊。”
这话一说,屋里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许知秋接过话茬说道:“宝丫,你忘了,我师父家里没闺女,就一个儿子,我就是想给我师父当上门女婿,也不可能啊。”
“丁大爷真没闺女?”许知念拄着下巴,微笑看着丁木匠,说道:”那刚才走出去那位是谁呀?你确定,她不是你闺女?“
这话像是一记闷棍敲在了丁木匠的心脏上,让丁木匠忍不住后背发凉后。
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要用这事来威胁他!
如果他不答应出徒,张玉娇就一定会捆在他的身上,他多个闺女倒是无所谓,可想到自己的初恋情人王凤琴从此日子就不好过了,张玉娇也会被人指指点点,他的心里就过意不去。
“我跟娇娇是同学又是亲戚,我说话她准听,回头,我就让他认你当个干爹,然后让我哥给你做上门女婿,咋样?咱们这也叫亲上加亲呀,你说是不是?丁大爷。“
许知念一脸的热情天真,甚至高兴的直鼓掌,丁木匠的脸色像是霜打的茄子,嘴角抽搐了两下,想笑没笑出来,想哭,欲哭无泪。
“知秋要是想单干,就……让他单干吧,今儿喝了这顿酒,就算他出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