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还在火炉上煮着,萧曼的目光却落在南宫煜的手臂上,依然是她白日包扎时的模样,秀眉微蹙,起身拿了药箱,在南宫煜身边坐下,重新替他包扎。
南宫煜见了,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见水开了,伸手去够酒壶:“别乱动,不是让你回府后让府医重新包扎吗?一点伤患的自觉都没有。”
南宫煜看着垂首认真替他包扎的萧曼,嘴角笑意蔓延开来:“脸,还疼吗?”
萧曼听了,笑了笑:“不过是一巴掌而已,已经不疼了。”
“她打你,你怎么不躲?”
“殿下,不是我不躲,是我不能躲。”萧曼替南宫煜包扎好之后,将煮好的酒拿出来,替南宫煜满上,“我若是躲了,陛下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毕竟十五公主也算是因我而死。”
“她若是不生害你之心,又如何会遭他人暗算。”南宫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桂花酒?”
“嗯,今年新酿的桂花酒。”萧曼放了一壶在南宫煜的面前,让他自行取用,“殿下此来,应该有事吧?”
南宫煜一连喝了三杯,这才缓缓开口:“慕容晟睿屠杀了云起皇宫上万的宫女太监。”
萧曼神色微变:“事情,成了?”
南宫煜点点头:“成了,慕容晟睿狂怒不已,持剑在宫中行凶,他宫中伺候的人,除了大太监魏无忌,其余人皆死于其剑下。”
萧曼沉默了,她知道,毁了独孤曼的尸身,慕容晟睿会清洗皇宫之中的暗探,不曾想,他竟会毫无差别的杀人。
“这次,天机阁损失如何?”
南宫煜静静的看着萧曼,良久才问道:“何时发现我与天机阁的关系的?”
萧曼捻了一枚糕点,咬了一口:“在我被破军袭击,殿下来救我时。”
南宫煜听了,顿时明白了,当时他追着天乾出去,身上的衣衫没有换,后又将萧曼带回了天机阁,以她细腻的心思,又怎么会猜不到:“为何不揭穿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殿下有,我也有,殿下不想让人知道,我就不问,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萧曼将手中的点心吃完,又吃了一盏酒,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独孤曼从此彻底在这世间消失,但是仇恨却不会消失,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的深刻。
南宫煜看着萧曼脸上的表情,似忧伤,又似无助,茫然得让人心疼:“我得到消息,国师即将归来。”
听到这话,萧曼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但是却在一瞬间爆发出莫名的恨意,虽然短暂,南宫煜却捕捉到了,萧曼恨风天澜,为什么?
“殿下,我们是盟友,对吧?”
“嗯。”南宫煜知道,萧曼有些醉了,这个时候,是套话的最好机会,可他却不想这么做,此刻的萧曼,在他眼中,脆弱无助,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猫,睁着一双无辜又可怜的眸子,让人内心软化成水。
“那我们会成为敌人吗?”
南宫煜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
萧曼听了这话,笑了:“无论我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吗?”
“都不会。”南宫煜丝毫不动摇,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在我南宫煜的眼中,都只是我爱的女人!
萧曼趴在小桌上,眸光迷离,手指在酒杯上来回摩擦:“不会是敌人吗?若是有朝一日,我站在了你的对立面,殿下该怎么办?”
南宫煜看着萧曼醉眼朦胧的模样,叹息了一声:“那就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站到我身边来。”
“不行。”萧曼嘟囔道,“我有自己的立场。”
“那我就去你身边。”南宫煜饮下最后一杯酒,“这样就不会对立了。”
萧曼听了,嘴角勾住一抹满意的笑容,沉沉睡去,酒杯翻到,滴溜溜的滚落在地,南宫煜起身,将人抱上床,看着萧曼熟睡的容颜,心中柔软一片。
“也就你醉了的时候,对我毫无防备。”南宫煜俯身,在萧曼额间落下一吻,“想做什么,放心大胆的去做,天塌下来,我替你撑着。”
萧曼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南宫煜的脸近在咫尺,眨巴了下眼睛,突然伸出手勾住南宫煜的脖子,吻了上去。
南宫煜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跳如擂鼓,似乎没有料到萧曼会如此主动,片刻之后,化被动为主动,萧曼,这是你自找的!
良久之后,南宫煜这才放开萧曼,而萧曼又睡过去了,殷红的唇,宛若成熟的水蜜桃,透着晶莹的光泽,引诱着他的身与心。
南宫煜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体内燥热:“若不是蛊毒未解,必让你知道,招惹我的下场,今日且饶过你,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云起皇宫,宫女太监全部换了新面孔,那一日血流成河,白玉石阶染成了绯色,青石小路,成了墨色,年轻的帝王,状若癫狂,持剑在宫中砍杀,宛若厉鬼,让人心生恐惧。
魏无忌推开紧闭的宫门,浓烈的酒气传出来,熏得人几欲作呕,满地的酒坛子中,蜷缩着一个人,那把沾满鲜血的剑,孤零零的躺在角落里。
“陛下,您该上朝了。”魏无忌的声音,听不出起伏,目光落在那蜷缩在角落的身影上,“您多日不早朝,文武百官颇有怨言。”
“叫他们去死,都去死。”年轻的帝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声音嘶哑,从独孤曼的尸身被人用化尸水化成了一滩血水后,慕容晟睿仿佛疯了一般杀人,随后便是这般自暴自弃,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