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沅桢款步走来时步伐不疾不徐,走出了一个名动京城的公子哥所应当具有的所有潇洒与风度。
任霖阁一见儿子进来,心中登时松了一口气,对任沅桢挥了挥手,宠爱道:“桢儿,你来的正好,快来和爹一起分析分析。”
于潼一见任沅桢进来,已经立刻行了礼后,快步走到椅子边,把椅子向前推了推,更方便任沅桢坐下,然后又给任沅桢也倒了一杯热茶。
任沅桢给父亲请了个安后,便坐到了父亲身边,倒也先不说话,先端起杯子来,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热茶。
任沅桢不急,但是任霖阁急,他已经又追问道:“所以我儿你方才说,蘅笠和宣婉妍并不知道昨晚的内应是谁,那他们又为何要杀这一个与昨晚事件无干的内应呢?”
“因为他们要有这样一个内应的角色,让整个案件看起来更完整,也更真实可靠。”任沅桢想都不想,当即脱口而出,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更完整……更真实可靠……何解?”任霖阁没听懂,自言自语地思考起来。
任沅桢不等他想明白,就温和地笑着道:“爹您不用细想了,昨晚的事情,是我们完完全全中了蘅笠和宣婉妍的计啦。”
虽然说着中了计,然而任沅桢的口气却是一派的无所谓,仿佛根本没有把他们的小伎俩放在眼中一般。
然而任沅桢的云淡风轻并没能感染到任霖阁,他的眉头简直拧成了一个死扣,急忙问道:“中计了?”
“是啊,昨晚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蘅笠和宣婉妍的一个计谋罢了。”
任沅桢偏着头一副慵懒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昨天圣旨一下,宣婉妍就立刻冲去了诏狱,几乎毫无准备地提审林仪峰,看似是她阅历尚浅不知轻重,又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实则这都是她早就想好的,要突然袭击给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在前往诏狱之前,宣婉妍才故意作出一副不把林仪峰知道的全部挖出来,就不罢休的姿态,引得于潼紧张,急忙着来给父亲报信。”
边说着,任沅桢边抬眼,冷冷地瞟了眼于潼,声音微微沉了沉:“你在报信之前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像宣婉妍那样工于心计,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目的的人,怎么可能无端当着外人的面发表那样全无城府的话语呢?怎么可能会在秘密审讯前,给你出来报信的机会呢?你但凡多想一想,只要没有报信,昨天那些事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的独角戏罢了,又怎么会恶化到这个地步?”
于潼闻言,膝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软,还未加思考,就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谢罪道:“都是小人愚笨,都是小人思虑不周,还请大人开恩,请大人开恩!”
任霖阁一听一切错误的源头都是于潼,怒瞪了于潼一眼,威压得于潼身子都直不起来。但任霖阁此时还无心惩罚这个小人物,只想快点将整个事情搞清楚,于是他看向任沅桢,示意他接着说。
任沅桢立刻会意,接着道:“父亲接到于潼的报信,又知道林仪峰肚子里不该知道的东西不少,自然担心会被宣婉妍审问出个一星半点,所以就令于潼先去尽可能阻止,然后立刻安排了杀手,准备将林仪峰除之而后快,而这正中了蘅笠、宣婉妍二人的下怀。
他们就根本拿不出给林仪峰脱罪的证据,也知道没有证据陛下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林仪峰,所以从一开始,他们想的就不是洗清林仪峰的罪责,而是想要把他保出来,留条命就行了,于是他们就设计引父亲您对林仪峰下手。
这一下手,无疑向陛下证明了林仪峰他必然知道一些无比重大又不可告人的事情,才会引人宁可在天子脚下劫破诏狱,也要杀人灭口。陛下是个疑心多重的人,您不是不知道,这样一闹,陛下自然不会不闻不问,也不会将林仪峰直接处死,而是留着他问出他知道的事情,甚至会留着他做日后的人证,这样一来,林仪峰一时半会就死不掉了。
正是如此,宣婉妍才早就和林仪峰串通好了,让他在审讯的时候故意说起了那些事情,还偏偏不点透,引得于潼更着急了,她还故意把于潼赶走,给了他慌不择路向父亲报告的机会。
父亲一听林仪峰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说了,自然不能再留他,当晚就安排了心腹刺杀,殊不知蘅宣二人就等着这次刺杀呢,正是因为此,之前咱们杀手进入诏狱、传递钥匙才那么顺利;也正是因为此,咱们的杀手还没碰到林仪峰,就被发现了;也正是因为此,林仪峰居然会蠢到跟着杀手跑了出来,又白白给了杀手一个刺杀自己的机会。”
任沅桢说到这里,任霖阁才终于恍然大悟,但还有疑点没有解释清楚道:“那他们二人为什么不让杀手直接在诏狱中刺杀林仪峰,还偏偏要引到城外才给杀手动手的机会呢?”
“因为他们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啊。”任沅桢脱口而出,轻轻笑了一声才接着道:“而且只有我们在锦衣卫内部有人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从他们口中说给陛下和外人的情况,林仪峰可不是自己跑出来的,而是被杀手劫狱出来的。
如此一来,若只是在诏狱里面刺杀,那守夜的锦衣卫扑上来把杀手一剿灭,事情就结束了。可如今竟是兴师动众追踪凶手,找寻了整一夜,出动几百锦衣卫搜遍了全城,弄得全城皆知。
您想想,能从锦衣卫里把人劫出来,还能把锦衣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