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去开门,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我老同学,虽然已经死了而且变成了这种样子。于是隔着门我大声问她:艾桐,你有什么事么?!
她没回答,只是一下下敲着门。
眼睛里流出来都是些黑乎乎东西,这让她那张苍白脸看上去阴郁得吓人。然后很突然,她一低头朝屋里直撞了进来!就好像影子门上忽闪了一下似,我只眨了下眼,她已经近支持,两只手伸得笔直,刀似刺向我脖子。
我呆住了,下意识后退,可随即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那东西冰冷冷,冷一下子钻进了骨头。
就这么一刹那工夫,艾桐却不过来了,像是我面前有什么东西把她给挡住了,她用力捂住自己脸,一边冲我不停张着嘴,好像是对我发出些无声尖叫。
我无暇去理会她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全身冷透了,从骨子身处散发出来寒,冷得我全身不停地哆嗦,于是很地把手里那件旗袍抖了开来,很地穿到了自己身上。
角落里响起杰杰尖叫,它眼睛黑暗里闪着层琥珀色光,很亮,带着种从没有过凶狠。可是不敢过来,它死死瞪着我,然后看向我身后,好像我身后存着什么让它极度惊骇东西,这让我抖得厉害了,一度差点跌坐到了地上。
这动作让我窒息。
突然意识到身上被裹得很紧,紧得让我有点透不过气来,及至看到那件破破烂烂包我身上旗袍,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我想我怎么把这东西穿到自己身上来了……想脱,可是脱不掉,就像那天发生艾桐身上。我看向艾桐,她却不见了,客厅里隐隐飘动着种哭泣似声音,很压抑,很绝望。
然后我脚动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带着我朝楼梯方向走。每走一步步子都重得厉害,好像不是平地上走,而是一片埋过自己半个腰沼泽地里往前游,身体使不出一点力道,软软,带着点麻痹。
“杰杰!”我向那只猫妖大叫,杰杰嗷声逃开了,一直窜到阁楼楼梯口,半蹲着朝我方向一声嘶叫。
我朝它走了过去,很慢很艰难,因为整个膝盖都弯不过来。杰杰一看到我接近立刻跳开了,几个纵身消失楼梯头。那里有道门,是铘住房间,平时门总关着,今天却微微开启着,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今天一天没见铘出去过,但也没听见他楼上发出任何动静。
然后我踩着楼梯朝上走了过去。走得很累,背上重得让我窒息,肩和膝盖酸疼酸疼,可控制不住自己往上走,往上走……
直到到二楼,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那上面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很高,很瘦,苍白脸上一副细边眼镜黑暗里闪着微弱光。
他蹲楼板上,低头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身后。
但他眼里没有瞳孔。整个眼眶里都是血,一低头,血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一滴滴落地板上。
我感觉自己腿朝后退了一下,可是很又继续往上走了起来,因着一股巨大拉扯力。甚至连胸口那块布都微微朝前顶了出来,好似被一只手抓着朝前拖。
那力道很大,也很迅速。很我整个身体都腾空而起了,这刹那我使出全身力气一把抓住了边上扶手,总算自己朝那男人飞撞过去时候把自己死死稳了原地。
“张寒!”我大声叫他名字。
他顿了顿,侧头看看我,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疑惑。
“张寒!!”我再叫。
他却不再看我。眼神从我脸移到了我手腕上,伸出手想碰它,不知为什么又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头捂住了脸,轻轻抽泣了起来,黑红色泪顺着指缝蜿蜒而下,散发出股浓烈腥。
我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朝后退,谁知道退得急了,一脚踩空仰天朝下直跌了过去,所幸头没碰地,只肩膀和地板狠撞了一下,疼得我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张寒身影却是瞬间跟了过来,轻飘飘,像只巨大蝙蝠。
我疼得没力气继续逃开,只感觉肩膀上那股阴寒和沉重厉害了,压得我整个上半身近乎麻痹。可是身边除了张寒我什么都看不到。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头被张寒抓到手里时候,我憋着劲问他。
他不答,摘下被血水弄糊眼镜丢到一边,他把我头发含进了嘴里。
突然想起艾桐信里写那些话,她说她看到张寒吸她头发。我一寒。想拼下力站起来,可是手刚一撑地肩膀就裂开似疼,只能用力去踢他,可是踢上去就像踢到块僵硬木头,我脚很疼,他却纹丝不动。
于是死命用手腕上链子去砸他,希望能出现点什么奇迹,就像林默家里发生。可是什么奇迹都没有,链子被我砸得卡啦啦作响,那男人无动于衷。只大口吞咽着,我抓住头发试图往下拉,他随手一挥差点就把我扇晕过去。
然后把我头发再次朝上一扯,只觉得整块头皮都要被他扯下来了,这同时耳边突然唰声轻响,那种纸扇被轻轻摇开声音。
一转头看到了狐狸,我几乎认不出他来,因为他装扮。
他穿得很奇怪。黑色长衫,金色团花马褂,长长头发编成了小辫,头上还戴了顶可笑瓜皮帽子。一把纸扇拿手里轻轻扇着,坐客堂那把老红木凳子上,乍一看就像个说书先生。
这模样都让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意识到我目光他拿扇子掩住了嘴,侧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然后轻声道:“娘子,拜堂了。”
我想不通他居然这种时候还开得了这种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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