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玟倒退一步,抓着门的手松开,破旧的木门向着里面划开,露出玄关那里窄窄的走廊和阴暗的小厨房。
“你,你刚才说什么?”
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王玟眼眶通红,盯着温欣,难以置信地又确认一遍,“你说谁死了?”
温欣暗自松了口气,放下手,“钱向钧,他半个月前死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王玟深吸一口气,浑身颤抖着追问,“怎么死的?”
“……”温欣刚要开口,就听顾青珩在旁边懒洋洋地开口。
“怎么死的很重要吗?”他一只手搭着门框,“难道重点不是他死了这件事吗?”
王玟没有反驳,她愣愣地点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滚落,空荡荡的目光从顾青珩脸上挪开,落在后头锈迹斑驳的铁栏杆上。
“死了,他居然死了。”
她喃喃自语,身体不自主地晃了晃。
如释重负的感觉犹如摇摇欲坠的巨石轰然落下悬崖,将她砸的头晕目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汪城和刘青青互相看看。
四个人安静地等待她修复情绪。
过了片刻,王玟突然捂住脸,骨瘦如柴的肩膀在宽大的衣服里抖动,一声竭力克制后的呜咽滑出指缝。
“他终于死了。”
她用力抹了把脸,扬眉吐气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冷冷的,眼里有不甘和愤恨,像是后悔没有亲眼见证这一切,咬牙切齿道,“丧尽天良的东西,早就该死了。”
发泄完,她这才想起站在面前的四个人,目光重新落在温欣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你们是谁,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们是记者。”顾青珩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收回手,双手揣兜,“就是想找你了解一下,当年永新那块地开发案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王玟闻言一愣,随即变了脸色,“我,我们和他的死可没有关系!”
“你放心,这点我们很清楚,”温欣赶紧解释,顿了顿,看了眼她身后,压低声音,意有所指道,“我想,你也希望过去的一切,能得到一个真正的了结吧?”
真正的了结?
悲惨的回忆翻涌而上,王玟的嘴唇颤抖起来,让她的胸口仿佛堵了一块淤泥,无法呼吸。
是啊,也该有个了结了。
坏人恶有恶报,灰暗中终于透出一束光,照进这个隐秘的角落,她何尝不想让所有人都看到真相。
踌躇了几秒,她侧身让到一边,“你们先进来吧。”
汪城和刘青青按耐不住激动,躲在王玟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击了个掌。
温欣朝她点点头,抬脚走进去。
一进门,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道昏暗,左侧就是所谓的厨房,锅碗瓢盆堆在地上,很是局促。
大概是为了防止油污弄脏墙壁,右侧的墙上贴满了陈旧的报纸,散发出淡淡的油齁味。
温欣瞥了一眼,看到报纸下面隐约露出几幅画,看笔触像是小孩子画的,只能从侧面看到,正面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不好意思啊,”王玟有些抱歉,替他们把地上的锅碗瓢盆扒拉到一边,“家里很久没收拾了。”
“没事没事。”汪城大剌剌地摆摆手。
穿过走廊就是几平米大小的客厅,勉强塞了一张双人沙发和一个电视柜,窗户外面就是对面楼的窗口和杂乱缠绕的线路电缆,环境极其逼仄。
王玟领着他们去到靠里面那间卧室,卧室门打开,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东西简直要扑出来。
明明是在自己家,王玟却显得特别拘谨,请他们进去后,站在门口小声解释,“家里只有两间卧室,我姐姐住隔壁那间,她,她身体不太好,我们就在这间卧室里聊,行吗?”
知道她是怕被姐姐听到,四个人挤在一起,很默契地小鸡啄米。
“行,那你们等会儿,我马上过来。”她掩上门,温欣看到她朝另外一间卧室走去。
她散开神识探过去,看到王玟敲了敲门,然后将门打开。
那间卧室更小,那个昨晚在游乐场后门烧纸的女人就坐在里面。
她手里捧着一双小孩子的鞋,一脸温柔地对着鞋子说话。
看到这一幕,温欣收回神识,不敢再多看。
“姐,我这儿有几个客人,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他们听到王玟说。
“客人?”
“哎。”王玟应付了两句,关上门,去厨房忙活了一阵才回来。
“家里没茶叶了,白开水行吗?”她推开门,手里端着一个盆,里面摆了五个完全不同的杯子。
“都行。”汪城走过去,主动把那个盆接过来,把水分给他们。
“你们随便坐啊,家里实在是太小了。”王玟满脸抱歉,脸都红了。
温欣在电视机旁边的小矮柜上坐下,顾青珩站在后头,靠着墙,小口小口喝水。
汪城和刘青青挤在门口的衣柜旁,原本就小的卧室显得更加拥挤。
沉默片刻,温欣直入主题,但语气很委婉,“所以,你姐姐她……”
提起自己的姐姐,王玟苦涩地笑了一声,站起来,走到电视机旁边,弯腰在下面的柜子里翻找什么。
没一会儿,她从里面掏出几个相簿,红色的丝绒封皮极具年代感,上面沾满了灰。
她拿纸巾小心翼翼地擦了两下,然后打开,抬起眼睛想了想,才开口。
“差不多十年前吧,我们一家还住在永新那边。”
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