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蔬菜还在吵吵嚷嚷,尤其是大志,作为一颗四季豆,急得满地团团转,嘴里不停念叨着找破门。
丁玲玲正安慰江晴,就听到温欣在旁边嘘了一声。
一群人转头,看到她被包裹在浅绿色大葱外皮的一张脸,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大门那边。
这扇门在他们现在看来,就像是一片席天幕地的岩石壁,高不可攀。
门后传来拖拽的脚步声。
心底顿时警铃大作,温欣看了眼横倒在侧旁的竹篮子,喊了句“快进来这里!”,转身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其余人赶紧从里面爬起来,跑了几步,觉得不得劲,江晴索性躺下去,挥舞着两条手臂,把自己滚了过去。
温欣一个起跳,竹篮子受压往下沉了沉,几个人回到竹篮子里,快速扒拉了几下里面的蔬菜和肉,趴在里面一动不动地看着大门。
油腻腻的大门后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走来走去,还带着粗重的喘气声,听起来异常笨重。
温欣靠在江晴身上,怀里搂着颗鸡蛋,悄悄打量竹篮旁边的架子。
如果说这个竹篮是从架子上掉下来的,那么一会儿对方很可能会把篮子放回去,到时候沿着安装在墙上的木头架子,可以一路跑门那边,往下跳,踩着门把开门应该不难。
正研究着,门后面传来开锁的声音。
听到这个动静,温欣心一沉,随即看向夏霖音。
夏霖音猫在最里面,察觉到温欣的目光,抬头和她对上视线,微微点了下头。
咔嗒。
门开了。
丁玲玲用两只小手捂住嘴。
最先出现在门边的,是一双粗壮有些油腻的手臂。
皮肉挂在骨骼上,好似不堪重负般往下坠,手臂上的肉颤抖着,对方用一根脏兮兮的手指,摁在门边的开关上。
啪嗒一声,灯亮了,白炽灯强烈的光芒让温欣眯了眯眼睛,紧接着,她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和那条手臂一样,对方浑身的皮肉仿佛融化后又再次凝固的蜡,虚虚地挂在身上,上身只披了件敞开的马甲,巨大的腹腔露出来,犹如怀胎十月。每走一步,肚子上的肉和挤出的三层下巴都在抖动。
看肚子下面挂着的围裙,这应该是个厨子。
透过开了一条缝的厨房门,他们看到门后面是一间卧室。
这人进来后,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眼皮子耷拉着,精神萎靡地走到灶台哪里,从桌上拿起一把看起来像是八百年没洗过的刀,继续剁案板上看起来像是已经发臭的肉。
肉确实不新鲜,原本厨房里就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臭味,现在一剁开,篮子里几个人顿时都要窒息了。
而且重点是,那个肉啊,看着不像是鸡鸭鱼啊。
其实刚才温欣就已经察觉到了,这地方阴气极重,神识几乎寸步难行。
他们屏住呼吸,不敢动也不想动,生怕搅动起周围的空气,到时候更臭。
剁肉的声音有节奏而又缓慢。
厨房其实不热,但是没多久,那人身上的衣服就被汗水湿透了,他们眼看着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直接用那只手抓了几下案板上的肉,像是在确定剁得怎么样了,然后继续剁。
“……”
这画风和之前的差距也太大了。
等了半天,肉终于剁好了。
那人放下刀,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一筐蔬菜顿时警惕地闭上了眼睛。听动静,那人果然停在了他们面前。
紧接着,他们便听到了一声含着口痰似的疑问声。
倾倒的篮子随即被扶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一群人扑簌簌掉到筐底。
温欣似乎听到怀里的鸡蛋破了。
那人身上的油腻味重到令人作呕,好在他将竹篮子放回到架子上后,就弯腰拉开了抽屉。
温欣睁开一道眼缝,看到他从抽屉里拉出一条透明的肠衣,转身走向案板。
这时,丁玲玲发出一声轻呼。
温欣头皮一麻,四肢瞬间变得僵硬,根本不敢回头去看。
果然,那人听到了,抬头困惑地朝架子这里看了过来。
丁玲玲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缩在角落里,吓得看起来更干瘪了。
好在那人只是看了几眼,就低头继续忙活起来。
温欣松了口气,看着他把那些肉一点点灌进肠衣里,悄悄扭头看向丁玲玲。
余光扫到江晴,发现她脸色煞白,被番茄色一衬,尤为吓人。
温欣的目光停留在丁玲玲脑袋边上。
一张巨大的人脸,就杵在她旁边。
那是一颗七窍流血的人头,半腐烂,爬满了尸斑。白炽灯光照下,极为触目惊心。
脖子被砍断的部位,一圈浓黑的血迹,一直蔓延到架子旁边,下面就是煮汤的锅子,里面一锅粘糊糊的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
丁玲玲已经吓哭了,又不敢哭出声,闭着眼睛无声流泪,可怜兮兮的。
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只有夏霖音看起来最为淡定,不过温欣合理怀疑他是不是还没反应过来。
那人裹好之后,把血淋淋的香肠吊到屋顶上,转身离开。
门一关上,外面立刻传来锁门的声音。
六个人松了口气,丁玲玲扑到温欣身上,浑身都在抖。
温欣安慰了他两句,扭头看向夏霖音。
夏霖音已经摸出了毛笔,抓在手里,开始凭借记忆,画那人挂在腰上的那把钥匙。
谢盈,“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