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叨叨就在候车厅里,找了个角落,把自己的皮包垫在地上,捧着面吃了起来。
一桶面吃完了,看看时间还早,吴叨叨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来,走向候车厅的吸烟室。
2001年,城市里还没有后来严格的室内禁烟条令,沪市的火车站里还有吸烟室的存在。
在吸烟室里一根烟抽了大半,广播里就提醒,吴叨叨的那班火车检票了。
吴叨叨此行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此刻心情也轻松,把烟头扔了,跑去排队检票,随着人流下了月台,上了自己的那趟车,坐在座位上的时候,还从包里摸出了一个手机来,打回了家里。
电话那头,是家里的那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事儿办完了?”
“嗯,办完了。他坚持要走,我送了他一个护身符法器。”吴叨叨笑道。
“你这次为什么忽然把事情办的这么冲动。”电话那头,女人的嗓音很干涩,语气也古怪:“之前你不是一直都说,这个人命数奇怪,你不太敢招惹,要保持距离么?”
“这次不同,我算出来的命数,他这次出行,怕是真的会遇到什么事情。
这人和我有缘,若是他出了什么大事,怕也会影响到我。所以,这一趟我是必须来提点他一下的。
而且……这人以后和咱们还会有缘分的。若是小事,我也懒得管。但是这么大的事情……那就是好机会。
这个时候我插手帮他一下,才足显人情分量嘛。
机不可失。”
·
吴叨叨坐了近四个小时的火车,才抵了徽省某个小城市。
然后下了火车,在火车站又坐上了大巴。
大巴车一路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离开县城,才来到了自己家乡的小镇。又在镇子上叫了一辆三轮车,这才一路来到十字村。
从村口跳下车,晃着膀子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回到了南山坡子上自家的那个“青云门”。
还没进门,就听见院子里鸡飞狗叫的声音。
眼看一只母鸡扑棱着翅膀迎面就窜了过来。家里那个中年女人手里提着一把菜刀在后面疾追。
吴叨叨正要开口打招呼,忽然……
咻!!
夺!!!
那女人一扬手,手里的菜刀脱手而出,只是那只母鸡扑棱一下飞开了,菜刀射空,却擦着吴叨叨的脸皮飞过,然后钉在了青云门的门板上!
“……你特么的谋杀啊!!!!”
吴叨叨当场楞神了足足有五秒钟,然后才陡然惨叫一声,从原地跳了起来!
随后,大师兄满嘴当地的土话方言,各种骂人的言辞就从嘴巴里喷了出来。
女人走到面前,根本不理会吴叨叨急眼跳脚的样子,施施然过去一把将们班上的刀摘了下来,然后仿佛很随意的瞪了吴叨叨一眼,就继续跑出去追鸡了。
“不过了!不过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离婚!!离婚!!!老子要离婚啊!!!”
正指天誓日的破口大骂,身后传来脚步声,就看见那个女人手里提着被抓到的鸡,缓缓走来。
一手扯着鸡翅膀,一手提着刀,来到吴叨叨的面前。
女人手起刀落,直接一刀就把鸡头斩了下来!
把鸡脖子对着地上的一个小碗放血,然后一边抬头仿佛淡淡的看了吴叨叨一眼:“你说什么啊?”
“……我说,鸡汤最好是放上几个香菇一起煮……家里还有干木耳,可以用水泡一下一起炖在鸡汤里。”
吴叨叨一本正经的回答。
直到女人把手里的菜刀放下了,吴叨叨才松了口气。
“去洗洗手,上香吧。一会儿你去村口接下几个孩子,今天放学会晚一些。”
“好。”
吴叨叨心中叹了口气,用力晃了晃脑袋,转身走向了院子里的神堂。
那女人在院子门口,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又提了一壶开水来倒在个搪瓷盆里,开始给鸡去毛。
正收拾着,忽然就听见神堂里传来了叮啷咣啷一阵声音。
女人一愣,飞快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用脚一踢地上的菜刀,菜刀飞起,被她一把抄在了手里,飞身就窜进了神堂!
“怎么了?”
冲进神堂里,就看见龛台已经倒了,原本摆在上面的香烛和一些供品,都掉落的满地都是。
而吴叨叨却目瞪口呆,脸色铁青的跪坐在地上!
“到底怎么了?”女人看出吴叨叨的神色不太对劲。
吴叨叨眼神晃了晃,然后终于落在他面前的地上。
在吴叨叨面前,地上放着一个小盒子,此刻木盒盖打开,里面的明黄色的绸缎底子上,却一片空,仿佛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集中注意力仔细看去,才能看见在那黄色的绸缎底子上,隐约的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灰烬。
“这是……”女人瞪大了眼睛。
“头发!陈诺的!第二根!”
吴叨叨的嗓音干涩的有些过分,仿佛一个字一个字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两根头发,之前自己烧了一根……然后,这是第二根,也烧掉了!”
女人放下刀,然后走过去把吴叨叨扶起来坐在了一个地上的蒲团上。
“这……是什么意思?”
吴叨叨抬起眼皮来,脸上挂着一丝惨笑。
过了几秒钟后,从他口中终于挤出了几个字。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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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的里约热内卢,正是一年之中天气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