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眼看陈建设一瘸一拐的下了车,在路边目送班车远去,然后又一瘸一拐的离开。
中途倒腾了一趟公交车后,陈建设下车,走进了一个小区。
尾随其后站在小区门口的陈诺,看着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区门口……
这是……回家了啊。
江宁县东山镇……
在后世,随着江宁县改成了江宁区,成为了金陵城的一个行政区后,东山镇,也就变成了东山街道。
东山街道么,陈诺最熟悉的地方无非有两处。
一个是八中。
一个……就是自己家了。
嗯,在一九八一年,现在这里还不是自己家。
而是……
陈建设的母亲,那位老太太的住处。
嗯……
在外面闯祸挨打了,回家找妈。
倒也不算是意外的举动。
陈诺熟门熟路的跟着进了小区,然后来到了自家的那栋楼下,想了想,上了楼,却从消防梯爬到了楼顶,就坐在了自家阳台上的天台板上,盘腿坐在地上,静静的侧耳倾听。
“就要八十十块!
不行的话,给五十也行啊!
妈!!
这次没钱我真的会倒霉的!
我被人坑了,然后找朋友帮忙来这里出口气!
人是我叫来的,结果大家都被打了!!
我那些朋友肯定不肯吃这个亏啊!
他们说了,医药费得我赔偿,还有营养费。
不拿出个五十块钱来,我回去,他们还会找我麻烦。
你总不能看着我被人打断腿吧!”
身下屋子里,陈建设的声音清清楚楚的落在陈诺的耳朵里。
五十块……
陈诺叹了口气。
一九八一年的标准,老太太的工资,一个月怕都没有五十块的。
“什么朋友!都是外面瞎混的不正经的人。
建设啊,你什么时候才能……”
“你老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是拿钱消灾!再说了,人家是帮我出头,才被打的!我不出钱,以后我怎么混?我还见不见人了?”
“哎……你,你先过来,让我看看哪儿打坏了没……你……”
“哎呀!你看什么看!医院里医生都看过了!死不掉!
你赶紧给我拿钱就好了啊!我晚上还赶班车回厂里呢!”
“多久没回来了,今晚先住下吧,明天早上再回去就是了……你受伤了,晚上我给你把伤口重新包一下,卫生所里的人手粗,肯定包的不仔细的。”
“哎呀来不及,我赶班车回去呢!你快把钱给我就好了。”
陈诺连续深吸了三五次,才勉强把冲上来的血压给压了下去。
·
片刻后,陈建设一瘸一拐的下楼,却没忘记一边仔细的在手里打开一个旧手帕包着的一叠钱,然后一张一张的仔细的数着。
钱拿到的。
而且不是五十。
是六十八块四毛。
老太太多给了十八块多,是担心儿子受伤了,缺营养,让他多买点肉吃。
还看儿子打架衣服都破了,让他能买身新衣服换上。
陈建设数了钱,满意的揣兜里,正往小区外面走。
忽然,身后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陈建设往前一扑,就pia在了地上,哎哟一声,嘴巴磕在地面,满嘴是血。
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年轻人捏着拳头冷冷的站在面前。
“你想没想过,你妈为什么多给你十八块四毛钱?
你想没想过,就算要多给你钱,为啥是六十八块四毛?
有零有整的?
那是因为这个钱,是你妈的生活费,平时买米买面买菜的钱!
你妈看你受伤了,惹祸了,怕你吃苦头,你一哀求,就把自己吃饭的生活费直接全给你了!这才是有零有整的!
这是老人家怕你吃苦,自己都来不及数,来不及给自己留钱!手里有多少就全给了你!
这才会是有零有整的六十八块四毛!!
你妈一着急,把自己吃饭的钱都给了你,你却连留下来多陪你妈在家里住一晚都不肯?
陈建设,你特么的,到底是不是人啊!”
陈诺咬牙切齿,面色铁青的瞪着趴在地上的陈建设。
“你,你,你特么的是谁啊!!”陈建设一脸懵逼。
“妈的,不试探了,今天不狠狠教训你,老子念头不通达!!”
陈诺捏紧了拳头。
·
悉悉索索的钥匙捅进门锁里的声音,然后房门被推开。
陈建设鼻青脸肿的走进门来,身后跟着的是陈诺。
狭窄的客厅里,一张老式的绷子沙发——这种都是自家手工制作的,坐垫下塞的不是填充的海绵或者垫子什么的,而是绑的麻绳,以这样的方式来让沙发做起来有弹性。
走进来的时候,陈诺看见,老人正坐在沙发上无声的抹着眼泪儿。
抬起头来,看见陈建设耷拉着眉眼走进来,老人立刻站了起来,抬起手背飞快的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用力抽了下鼻子,然后双手使劲在衣服上蹭了蹭。
“建设,你怎么回来,忘拿什么东西了?”
陈建设眼角抽了抽,支支吾吾道:“那个……妈,我,嗯……”
身后的陈诺,不声不响的踢了他一下,陈建设一个激灵,赶紧飞快道:“那个,我下楼走到半道,反正都这么晚了,我还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