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二有点跃跃欲试了。这时,他发现有一个人正唱他最熟悉的《秋江》:
秋江河下水悠悠,
飘萍落叶有谁收。
下第无颜回故里,
不知何处可藏羞。
······
再也没有像这段戏那凄婉的戏词,悠扬的旋律能够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独特情感和处境了。
他想,我不是也会唱吗?
又唱了两个人,他蒙蒙腾腾地到那主持节目的老头儿面前请求上场,谁知道百分之百的顺利:“高人在民间,下一段有……”,老头儿问他:“你是那里人”?
苏老二心里没什么底气,他急中生智地回答:“辛安的”。
那老头儿宣布:“下面一段有辛安的戏迷唱《秋江》,大家鼓掌”。
一阵掌声。
苏老二站在一群人的中间,他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全世界就我苏老二唱的美,全世界就我苏老二唱的美······”。
过门儿响过,苏老师大声唱起来:“秋江河下水下····”,谁知道第一句还没有唱完,唱腔都不合调。原因是唱者和弦子就象两个牲口拉犁,是需要格局儿的,就是磨合配合,他苏老二的调和弦子的调本不配,用的还是前面那人的调门儿。
这下可真的要出丑了。
这时,他立刻身上出汗了,他看见那领弦者尴尬的把脖子伸的老长老长,想配也配不到一块儿。
立刻,周围人大呼:“下去,下去,丢人,丢人……”。
好像还有人大声的吆喝着:“滚下去,滚下去,快点滚下去·····”。
面对众人的怒吼,苏老二是理解的,他知道,不在同一个调上的唱腔和伴奏,比“打磨锅”和“驴叫唤”的声音好听不到那里去。
苏老二挤挤抗抗走出人群,逃跑状往百货大楼处跑,后面一花贵的女人紧跟着追上来:“你站住,你站住”。
苏老二以为是自己的东西遗忘在现场了,那个花贵的女人是给他送东西的,他就放慢了脚步,当那女人走到他面前,狠狠地说:“你在你家学会了再来,以后不准你再来给辛安的戏迷当‘丢人贼’”!
苏老二不敢犟嘴,他连连说:“啊,啊·····”。
苏老二跑过了百货楼,这时他忽然停住了。他想到,自己的校长都被罢免了还不觉得丢人,这唱戏和拉弦的搁不住伙计又丢了什么人呢?反过来又说了,即使说丢人,这场合连一个熟人都没有,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叫苏老二呢?想到这里,他把步子放慢了下来。
脚步放缓了,精力似乎都从脚底板涌上了头顶,他突然又想到,刚才那样丢人的事谁知道是苏老二丢的人呢?世上有很多这样的事情,很多丢人的事情,只是他们做的隐蔽,那便不丢人了。由此想来,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其实也做着很多丢人的事情,只是周围的熟人暂时还不知道罢了。
怪不得有人说:“赖事人人有,不露是高手”。
苏老二这时才真正认识到自己是缺乏这一课“厚黑学”的,想到这里,他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满头大汗地来到伊市批发市场,他批发了几双袜子便来到停车场,寻找那辆经常往返小黄乡和伊市批发市场的那辆货车。
好长时间,他终于在那个停车场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是一辆大轿车改装的货车,常年累月地为镇上的商户进货跑运输,生意相当的好。经营车的是一对和苏老二年龄相仿的小夫妻。男的人高马大,女的小巧玲珑。
在中心小学当校长的时候,苏老二和校委会成员经常坐他的车到伊市批发市场为学校里买东西。人熟悉了,苏老二就喊那男的叫哥,喊那女的叫嫂子。
苏老二发现,每一和小嫂子总因为一半句话或者一个道理,或者是一个看法,争吵的面红耳赤,有很多时候,争执的原因根本与自己没有半点的关系,但他俩能争执得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最高峰的时候,那个哥就骂那小嫂子:“日你祖奶想起来的,你老中你开车吧,我不中我现在就回家睡觉去”,他话说的是那样的狠,但两手却还是把方向盘抱得紧紧的,两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驾车的精力一点也不因为和那小嫂子的争执而减弱丝毫。
这时,那小嫂子也决不示弱:“我日你祖奶!你不开了你就停下,看你老姑奶奶离开你会不会吃带毛吃猪·····”。
一车的人都知道,每到这两句话,那哥和小嫂子的争执就结束了。好长一段时间,车厢里的人们都鸦雀无声,那个哥还是那样专心致志地开着他的车,那嫂子紧绷着的脸一会儿便松弛下来,对满车厢的人继续关怀备至,直到车四平八稳地开到这个停车场。
苏老二看得真切,无论是十冬腊月还是酷暑盛夏,每当车停稳,那小嫂子总是从肚子上拴着的一个挎包里掏出足够的钱递给那哥,然后真心实意地说:“你去那宾馆歇着吧,我把货装好了给你打电话”,那哥便骂骂咧咧地去宾馆里睡觉了。当那个哥就要消失在那小嫂子的眼帘,她又补上一句:“多喝点水啊”。
苏老二觉得这对小夫妻真的是恩爱,真的有特点。那天见那哥走了,苏老二就问:“嫂子啊,这一大堆的货你咋不叫俺哥给你招呼着装呢?你一个人真够累的了”。
那小嫂子也健谈,她便说:“苏老师,你哥在家里好捣杂儿,从不叫我多干活,车上的活我又插不上手,他比我累的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