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合,如果不是他们需要我出声,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我从心底里,希望舒大妈帮我说几句好话。
哪怕只是说一句,我确实是照她的话去办的这事儿。
但是,舒大妈在这个会上,没有从正面替我说一句话。
所有决策,都丢给了大刘总。
我心里泛起一阵凄凉,我只是个卒子?
有可能,还是一颗连上棋盘的机会都没有了的弃子!
大刘总听到伍经理这句话,表情僵了一下:“不用急于一时,事情弄清楚了再说。散会!”
临出去的时候,伍波斜看我了几眼。
眼睛里有得逞的快意,也有对结果不太满意的贪念!
我有些失神,跟着人潮往办公室回去。
我没有去主动找舒大妈,甚至大刘总再去解释什么,甚至都没有要跟他一起去医院的想法和冲动,也没有马上想让他们看到事情真相,然后一起脸上出现抱歉的样子。
没有!
这个时候,我有一种自我在支持着自己。
支持着自己一言不发,支持着自己仍然稳定地走路。
甚至支持着自己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我知道自己只是个穷吊丝,临时工,但是,既然事情发展到如此大条,我仍然想在他们面前,保持一丝自尊!
人群中,有人看我,有人笑我,有人鄙视我。
也有安慰我的,却是那几个行政小妹子。
舒大妈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好像突然闻不到她身上那股香气了,甚至自己鼻子的本能嗅觉,都消失了一样。
“先把单据现金和会计交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刚好,有时间给你清醒一下!”
舒大妈吩咐完,就快步回了办公室,我看不出,也听不出,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我也懒得想了,我把现金和单据往会计那里一交,签字交接,这件事,就算完结了!
接着呢?
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莫明其妙地被踢出公司?
甚至会被扯上更大的连带责任?
我狠狠地自嘲了一下,不得不佩服自己,才来几天啊?就把天给捅破了?
换成别人?有这机会?有这实力?有这本事?
我强行安慰了自己一下,在小周桐的同情目光中,步出了大门。
甚至都来不及欣赏她今天相当精致的办公室制服装扮。
靠,不是都说黑色星期五的吗?
怎么到我这里,就是连星期一也是黑色的?
出了大门,我看着楼下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繁华景像。
艳阳高照,心如深潭!
猛然发现,自己要去哪?
回出租屋?
那间小屋子,一进屋就要开灯,里面黑暗如山,而且小巷子后,小姐姐们都没有上班,自己转移注意力的地方都没有啊,不去!
去医院看看?可拉倒吧,怕不是要和大刘总撞车?
到时候,他问我去那里干嘛?还想弄个大新闻还是怎么着?我要怎么回答?不去!
去烧烤摊?这个时候,小老板他们还没开门上班呢!
不去!
去喝咖啡?全身上下就这么刚够吃饭的钱,还喝那玩意儿?
不去!
去哪?
找老刘这混蛋玩去?说实话,这个时候,我的心真的有一股无比的冲动,去找这位老友,损友,喝大酒的冲动。
然后扯着他一起骂娘,一起骂公司,骂上司,骂大妈,骂大刘,骂这个城市,骂这个世界……
去不去?
去?
不去。万一公司有事找我,我跑去鹏城,好像有些像在老公家里,受了大欺负的小媳妇儿的样子,不是我这个大老爷们走的路线!
强按下了这个火热的念头。不去!
浑身有股子力气,和火气,需要发泄出来!
上了公车,直奔体育馆!
那里不是有个工程还没完的吗?刚好黑脸大叔和庆国大叔还在医院,缺人手呢。
我没有去深究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去那里?
是真的因为有力气没地方发泄吗?有这个原因。
也许,还有我心底里的那股不甘!
从那里开始发生的事,我想也结束在那里?
赶到体育馆的时候,果然,工程在抓紧地进行着。
那是一个超级大的体育场,最中心的一个位置是一个可以容纳八万人的足球场。
足球场外围的墙上,需要重要翻新,重新安装广告牌。
这种地方,都是超大尺寸的广告牌,有个别正中间的位置,甚至是几个位置拼接而成的!
而庆国叔他们的工作,正是要先弄起一个个脚手架,边弄脚手架,然后边拆除之前的旧广告牌,换上新的广告牌。
庆国叔就是不小心从第一层脚手架上摔下来的。还好下面刚好有一堆广告板挡了一下,不然真的是危险。
那几个正在忙的工人,有认识我的。
他们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因为正是我,说动他们的同村人庆国去医院的。
“欸,小哥,你怎么又跑来了?跑来监工吗?”
我笑了:“监啥工啊,我又不是包工头!”
“那你来干啥?”
我看了一下沉重之极的脚手架,指着那堆东西说:“我来帮你们扛东西,怎么样?”
爬那么高上去弄广告牌,我觉得我干不了。
万一呢?我还是个临时工呢。
再说,我要是再摔个下来,不说摔得轻重与否,单说真摔了,别人怎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