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盐城之战愈发激烈,邺齐单单二十万大军,却精锐得连破几城,湛王率三十万大军增援,加之盐城驻城之军,共是四十万,四十万大军节节败退,不管湛王如何运筹帷幄,布下险峻阵法,邺齐士兵丝毫不惧,大黎死伤惨重,若非李湛出谋划策挡其一挡,盐城,怕是在一个月前便会一举攻破。
消息传到帝都,已是人心惶惶,照这样下去,邺齐挥师帝都怕是不远矣,毕竟连湛王这般的人物都已受伤卧床,盐城…不知还能死守到几时?
而另一方面,自从那日从安宁公主袖子里抖出左相府的条条罪责后,如此之事,接连发生,一次是在元贵妃宫里,印在茶盖上,而这一次更甚,竟然出现在她平日里读的书卷中。
赫连真气得浑身发抖,这个老狐狸,究竟留了多少势力,不管哪个地方似乎都被他掌握得死死的,便是她的凤章宫,也逃不了他的视线,这是第三次,凭她对李图的了解,这当是最后的容忍。
指尖的信纸被碎成灰,从指缝漏走,她胸脯急促的起伏,她从来不爱受威胁,对于李图,她不是没有反击过,派去的杀手有去无回,便是他的女人孩子,也保护得滴水不漏,身边的暗卫个个绝顶高手,他是铜墙铁壁,看她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他在告诉她,她永远翻不过他的五指山。
狠狠的将殿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她几乎要被逼得发疯,是有多久,到底是有多久她没有这般发过脾气,从来,这些人她不放在眼底,是以,又怎会恼怒到如此程度,控制不了自己,李图,李图——她咬得牙齿咯咯作响,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才好。
“娘娘,这是怎么了?”青禾从外头回来,一张芙蓉脸被烈日晒得发红,鬓间也沾染了细汗,但她并不急躁,也永远不会惊慌,一袭青衣衬得她貌婉心娴。
“无事。”赫连真气馁的坐下,前所未有的挫败。
青禾提着裙摆,绕过脚下一堆堆被摔碎的物什,来到赫连真面前,确定四遭没了闲人,才道:“娘娘,盐城快要守不住了,湛王殿下受伤卧床,情况并不乐观。”
赫连真闻言,忙问:“他如何会受伤?小小盐城竟连他也守不住么?”
“奴婢听说殿下是为了救出城迎敌的副将,邺齐兵士似乎……似乎死不了,勇猛无敌,委实怪异。”
“什么叫死不了?”赫连真一惊,对于青禾消息的来源,她十足相信,青禾口中的听说,几乎就是事实。
青禾神色难得的严肃,“死不了,就是死了又活,不死不灭。”
赫连真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死不灭,这是什么……巫术?她一字一句肯定道:“那么,邺齐将帅是司马钰绫了。”
“是。”青禾漂亮的嘴唇里吐出这么一个字来,司马钰绫,那样的女子,太可怕了。
赫连真眉头皱了皱,若是盐城守不住,先不论李墨是否会治罪李湛,便是败在司马钰绫手下,一个女人手下,只怕会沦为全天下的笑话,这盐城定是要守住的,若不然,李湛承担不了这样的污名,便是大黎,也怕是要失去半壁江山,笼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指甲扣进掌心,这个节骨眼上,朝廷还有何人能用?除非能征善战的英国公前去盐城相助。
赫连真死死咬住唇,好一个会谋划的李图,早就料到了,一寸一寸将她逼进死胡同里。
***
到了乾元殿门口,正碰上江妃扭腰摆臀的从里头出来,赫连真顿住了脚步。
江妃抬眼一瞧,嘴角含笑,娉娉婷婷的走到赫连真面前,规矩的行了一礼,问:“太后可是来给皇上送糕点的?”目光从后头宫人手里的托盘一一略过,笑道:“臣妾想皇上现在约莫是用不下的,臣妾将将同皇上用过膳呢。”
江妃不是傻子,既然她知道赫连真同皇上的龌龊事,也就不用刻意讨好赫连真,两国交战,她恢复份位,皇上待她好了几分,为的是什么,她自然明白得紧,是以,她有底气同赫连真呛声,也不怕惹恼了赫连真将她打杀了,毕竟——皇上要重用他的父亲,自然会护着她,更重要的是,赫连真既然允许她在后宫受宠,定是为了皇上,顾全大局,那么,她得意些,又有何妨。
赫连真凉凉的看江妃,这么迫不及待的同她耀武扬威?一把将拦路的江妃掀开,“江妃,挡着哀家的路了,既然用过膳,就回吧,如今战事吃紧,不要有事无事就跑到皇上面前晃,乾元殿也是你能来的!”
江妃脸色不好看,她是堂堂正二品妃,来乾元殿又怎么了!越看赫连真那一张脸,越觉得狐媚,做了这些个肮脏龌龊事,竟然还敢斥责她!上回在江南让赫连真给逃了,等着吧,总有一日,她会让赫连真好看!
“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江妃低眉顺眼的模样,柔柔道:“听父亲说湛王爷受伤甚重,盐城又是兵荒马乱的,条件艰难,有几味药材要从宫里送去呢,前几日粮草被邺齐偷袭,烧得一干二净,不晓得湛王爷可还撑不撑得住,臣妾可真是忧心。”
赫连真蓦地回头,瞧着江妃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眸光冷厉一闪,举手一巴掌扇在江妃脸颊,直扇得江妃倒地不起。
“放肆!竟敢妄议朝政!”走到江妃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那目光跟看死人一模一样,“怎么,湛王受伤你很高兴?”
江妃被那一双夹带风雪的眸子吓住,赫连真一贯不按常理出牌,她想起以往被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