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池跪地请罪,硬着头皮回道:“皇上,帝京危矣!湛王同瓦剌大汗各率十万大军围困京师,扬言……一日后若不把太后交出去,便要攻城,请皇上定夺。”
李墨捏着勺子的手一紧,沉下脸,平静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皇上!”连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二十万大军围困帝京,大黎才将将经过同邺齐的战争,军队正休养生息没有缓过劲儿,却要面临二十万如狼似虎的军队,此番,只怕帝京难保。
他忠心的劝谏,“臣请皇上立刻上朝,众位将军……”
哐当一声,连池已经被掌风甩出去,摔倒在殿门上,这位新任的连相,文雅书生一枚,哪里禁得住,当场便吐了血,爬不起来。
“给朕滚出去,朕的江山还轮不到你做主!”
小夏子顶着滔天怒火,将这位没有眼力见的相爷给扶了出去,这当口,太后主子比江山社稷重要多了。
收拾了连池,李墨已经敛下了方才的怒火,继续将手里的米粥喂与赫连真。
赫连真偏头,几日未开口说话,声音哑得厉害,“已经兵临城下,赶紧做决定吧。”
李墨额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道:“我竟不知道你在昏迷中还有此本事,让湛王同瓦剌大汗不远千里挥师帝京。”
“若没有这本事,怎会替你轻而易举拿下邺齐天下?”赫连真转过头,直直的对上他愤怒的眸,“李墨,咱们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却是不知道该怪罪天意弄人,还是自作孽不可活,总归,咱们的缘分,到头了,放我走,亦或是做千古罪人,我给你一日时间,好好考虑。”
这淡漠无波的语气让男人气得砸了手里的碗,米粥四溅却也不顾,他逼近女人,狠狠开口道:“赫连真,你早就在预谋离开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不用考虑,就算死,我也不会放你走!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以为单凭二十万大军便能要挟我了?围困帝京又如何?大不了舍了帝京便是,我的万里江山,岂会如此不堪一击!”
若不是知道此刻眼前的女人脆弱异常,他的手早就掐上了她的脖子,他倒要好好问问她,为何要离开!难道没了孩子,他的痛苦会比她少?只怕比起她来十倍百倍不止!她却要狠心的离开他,苦心筹谋着就是为了离开他!他早就说过,她是他的命!一个人怎会舍得自己的命呢不要逼他……
赫连真叹息一声,“李墨,你从来都是这般自私,不管是八年前,亦或是现在,当初你强了我在你身边,容不得我反抗,你虽疼我纵我宠我,以为这些就已足够,却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后来登基为帝,为了你的江山社稷,将美人儿妃子一个个的往宫里摆,你从来不知道我看着有多恶心,却偏偏还要看你装出一副洁身自好为我守身如玉的模样。”
她凄凉一笑,“你从来都只顾自个儿的心意,可有想过我?我身陷邺齐,为你传递消息,出谋划策,虽是我自己愿意,可却也私下里希望我的男人将我带走,告诉我,这样危险的事情不需要我做,我只要站在他的身后便好,我在安城当着千军万马被司马徽侮辱,你却在拿下邺齐之后赶回大黎,将我扔给李湛,”她闭上眼,自嘲道:“我虽然要强,却也是个女人,李墨,你太高看我了,我并不是无坚不摧。”
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她便狠下心,继续道:“作为我的男人,你口口声声爱我如命,却无法让我信任,让我依赖,让我有安全感,絮,你没有救下他,孩子,你没有留住他,李墨,你或许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却是一个失败的男人,我赫连真从来骄傲自负,却没名没分,以这样肮脏,被千夫所指的方式同你在一起,为你做尽一切,也……受尽苦难,现在我不过是想好好的重头活一次,离开这令人深恶痛绝的宫阙,你却再次自私的想要扣下我。”
她苍白着一张绝望的脸,含泪逼问:“李墨,我已经承受不住所有的一切,难道,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么?你觉得凭我现在的身子骨,还能禁得起几次折腾?”
生平第一次,李墨被人逼到无力反驳的境地,面前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女人,还是以前那个嚣张跋扈张扬无忌的赫连真吗?真的……真的是这万千宫阙,真的是他,将她伤害到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地步么……
他不过是爱她,但是用错了方式而已……她便再也不给他悔过的机会么?心头如重锤在敲,一下一下,疼痛万分不得解脱,他恍然忆起,曾经的赫连真,原谅了他许多回,便不能多奢求这一回么……
“赫连,”他抱紧她,第一次痛哭出声,“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从来没有……,我求你,不要离开我,再原谅我这一次,赫连,我们八年情分你如何舍得?倾城在这里,你怎能离去?不要对我这么狠心,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