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此时尚回了神,敛了目光,瞧了一眼柳贵人光洁白皙的额头上那残损之处,微微蹙眉,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换来柳贵人嘶嘶呼疼。
“太后下手果真狠。”
明明该是疼惜的目光,可柳贵人觉着那里边儿似乎是夹杂着无边的痛楚以及阴寒,不由得垂下头,不敢打量。
“也罢,往后放聪明些,对凤章宫那位,能避则避,万不可招惹。”
他低低的嘱咐,柳贵人轻轻点头,露出光/滑白皙的后颈,耳根微微泛红,端的是惹人怜爱。
李墨仿若未见,提笔继续在宣纸上勾勾画画,他正在描一幅红梅傲雪图,已然作了一半,因着方才的失神,墨汁晕染了几处,顿了顿,只稍作处理,便将瑕疵掩盖了去。
柳贵人站在旁边,这才敢偷偷抬头仔细打量她的夫,她的天,冷俊孤傲的脸庞,子夜寒星的眼眸,即使褪下帝王之尊的明黄衣袍,依旧无法掩盖那锐不可当的尊贵睥睨之气,此时敛了往日里的深沉,薄唇紧抿,认真作画的模样,让她心怀激荡澎湃。
微风卷起两人的墨发,有几缕竟已纠缠在一起,她呼吸一滞,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李墨闻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看向少女娇羞情怀的模样,冷了脸,不悦道:“柳贵人,逾距了。”
柳贵人惊呼一声,再也顾不得,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她方才竟也魔怔了,那样大逆不道的犯上之言怎可道出口,除了皇后,谁敢同皇上结发!是她忘记了,身边伟岸凌厉的男人除了是她的依靠,更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对你能宠能纵,亦能杀你剐你!越想,心愈惊,几乎要哭了出来,连连磕头求饶:“皇上恕罪,臣妾知错。”
眼瞧着额上的伤口崩裂,绽放点点红梅,可见这柳贵人磕得狠,怕是吓坏了,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不断认错,弄得李墨再没了作画的情致,扔了笔,抖抖袖子,背过身良久,才道:“下去罢,朕不希望还有下次。”
宫人们虽然诧异皇上这番如此怪罪柳贵人,也不敢造次,赶紧搀了柳贵人离开。
流萤亭一时寂静无声,剩下的宫人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次,这会子皇上怕是怒上心头,柳贵人虽然大胆无状,好歹是因着恋慕皇上,这且不提,平日里皇上对柳贵人极度宽容,嘘寒问暖,古玩珍藏没有一样落下,总以为是个特别的,不曾想今日一句话竟惹怒了帝王,真真是伴君如伴虎。
李墨负手而立,目光再次凝在停在荷花丛里的小舟上,心口翻滚,柳贵人那一句放肆之言让他极其厌恶,他眯了眯眼,只觉在湖水荷花的掩映下,小舟里的美人儿愈发让人移不开眼,他脑海里不自觉的闪现出一句话:名花倾国两相欢。
小夏子从小侍奉在李墨身侧,也瞥了一眼小舟里不可一世的人物,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过去将其打杀了也罢,省得祸国殃民!
真个是魔障!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