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的报复,因着她理亏,她咬牙认了,以往的便算了,只要他舍弃柳氏,舍弃那个孩子,她可以原谅他这一回,她的忍耐真的不多了,李墨。
男人冷嗤一声,喷出的热气扫在她铁青的面容,“自然是待柳慧夫人诞下皇子便晋升为妃,太后谈何处置?”
“你是认真的?”她问,神色冷冷,“你不过是和我赌气,李墨你休要太过分,这个孩子,我决计不容!”
男人低低的笑,最后抑制不住笑出了声,“赌气?太后你便算准了朕如此窝囊,这辈子栽在你手头了么?太后总是如此自信。朕既然让柳慧夫人有了身孕,便是打定主意好好待她,太后你可得明白,朕并不是非你不可,高曼可以,柳慧夫人可以,天下万千好女子,你凭什么认为朕会对着你死心塌地?”
望着女人逐渐苍白的脸色,他心头闪过快意,痛吗?就是要让她尝尝这疼得撕心裂肺的滋味儿才好。
“说到容忍,你又有何资格站在朕面前大放厥词容不得朕的孩子?太后,你还是好好守着你的本分才好。”
赫连真漂亮的丹蔻已然被生生折断在手心里,却不觉得疼,她有些许站不稳,退了几步,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她倚在那染了风雪的扶栏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李墨,你知道你这番话的——后果吗?”
雪下得更大了,飘落在她的头上,身上,她惨白着一张脸,在那朱色的宫装下映衬下,愈发白得吓人。
他心弦微微震动,往前行了一步,却生生停了下来,手指紧紧握住伞柄,硬了心肠,嘲弄道,“后果?你所谓的后果是怎样?离开朕吗?”
他冷哼,声音冰冷,“随便你,你不过是仗着朕往日的纵爱才如此肆无忌惮,朕不妨告诉你,以往是朕求着你的爱,如今——是朕不要了,赫连真,朕不要你了。”
赫连真不可置信的抬头,眼中泪光点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男人撇开视线,望向那夜波粼粼的湖面,“你曾为着太后之位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对朕痛下杀手,如今朕成全了你的愿望,你便好好守着你的至尊地位,荣华富贵——终此一生。”
纸伞飘落在地,男人毫不留恋的融进了夜色中。
赫连真好似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慢慢的滑坐在地上,夜风刺骨,吹得她头上的步摇流苏撞击发出悦耳的声响,在这寂静而又被遗弃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落寞。
她终于意识到一个明摆的事实,面前的男人不再非卿不可了。
她掀起一个难看的微笑,带着自嘲,李墨说她仗着他的爱恃宠生娇毫无忌惮,她承认,可如今,他又何尝不是仗着她的情意一刀一刀往她心上划。
她仰头,看那黑得寂寥的夜空,她总以为,无论如何,李墨总是爱着她,舍不下她的,竟是她太过自以为是了么?
可那桩事,她不是故意的,她怎会舍得要他的命……
她埋头在膝上,伸手便胡乱的将自个儿头上的金钗步摇扔进那平静的湖水中,似乎仍是不泄恨,更是脱掉身上华贵的宫装,扔得远远的,忽觉委屈,谁要做这劳什子的太后!
“娘娘,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青禾撑着伞几步过来,她几乎吓坏了,从来不曾失态的主子竟然披头散发,身上只着了里衣,抱着双膝埋头哭泣。
她万幸自个儿多了个心眼儿瞧着情况不对挥退了宫人,不曾想竟是这般模样,若是被宫人瞧见了,可要生出好些事端。
她心疼的脱下自己的小袄,替赫连真披上,“娘娘,咱们回去。”
“青禾……”赫连真目光涣散,借着她的力道努力站起身来,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青禾搀着她回了殿,伺候她梳洗,见她闷在被子里沉沉睡去,眼角隐约带着泪痕,叹了口气,悄悄退了下去。
***
这回凤章宫的小太后可是真病了,且一病就是小半个月,待她痊愈,寒冬已经过去。
她这段时日想得明白,关于那晚之事,唏嘘之际,不免生了懊恼,那日,她铁定是喝酒误事,若不然怎会失了分寸,被李墨逼得寸寸失守,落花流水,连滚带爬窝囊至极。
那男人心下这番必是得意,可她怎会轻易认输,就算一败涂地,她不好过,谁也别想有好日子!
只是这回,她确实寒了心,李墨,第二次了,她对自己说。
她精神起来,便下了懿旨,带着阖宫上下妃嫔们去千佛寺替柳慧夫人肚子里的皇嗣祈福,替大黎祈福。
柳慧夫人早同赫连真翻了脸,料定赫连真必定没安好心,奈何理由冠冕堂皇,她不过一个夫人,怎敢不从,只是,她必定好好打算,总得万无一失才好,她所仗的,不过是肚子里的孩子。
她将信笺密封,交给心腹宫人,一番交代,目光里闪过阴狠。
***
初七,天已放晴,今日是离宫的日子。
赫连真装扮仔细,乘着歩撵到达端午门的时候,一身明黄的男人已经率着众妃等在那里。
暖和的日光洒下来,将负手而立的男人身上踱上一层金边,神圣威严不可侵犯,李墨往那一站,芝兰玉树般潇洒俊朗,从那晚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不过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精致的五官冷傲,不肯再施舍半分关注给男人。
李墨微微蹙眉,眯着眼打量不远处由着众人簇拥着光鲜靓丽的女人,身形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