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瞧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冷冷的笑了。
旋身,来到断崖边上,低头往下瞧,却因着夜深漆黑,什么也瞧不见。
小夏子见着主子那样子,莫不是要跟着跳?
吓了一身冷汗,赶紧奔过去拖住李墨的腿,大哭:“皇上,玄王爷已经带着人下去找了,太后娘娘洪福齐天,定会安然无恙,奴才求您了,可保重着自个儿呀皇上。”
“狗奴才,放开朕!”
李墨甩开他,转身朝着举着火把围了一圈儿的侍卫们,怒喝:“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下去给朕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夜雨绵绵不绝,一拨一拨的侍卫被放了下去,没有动静。
李墨负手立在悬崖边上,沉着脸,一动不动,衣衫尽湿。
在场的众人因这低压的气场不敢出一口大气,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天空破晓,逐渐亮堂起来,雨势也歇止,帝王的面色却越来越冷。
待天色大亮,断崖边上总算冒出了几个人影,众人松了一口气。
“她呢?”李墨急切的望向憔悴狼狈的少年郎,因着整夜未语,嗓音微微低哑。
李玄一上来便呈大字般摊倒在地上,一向炯炯有神的双目竟是失了色彩,望着阴沉的天空甚是迷惘。
“没有,没有母后。”说着,眉眼精致的少年郎竟是淌下了两行清泪,“我在下面见着老虎出没,母后会不会……”
哽咽了半晌,终是呢喃了一句,“小六没用。”
闻言,沉敛了一晚的帝王脚步松动,后退了几步。
“拿绳子来,朕亲自下去!”
“皇上……”小夏子想要阻止,却被李墨一记狠戾的眼神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干侍卫哪能由着皇上独自冒险,纷纷套了绳索,跟着跳了下去。
李墨到了崖底,打量了一番周遭,所有的蛛丝马迹皆被下来寻找的侍卫们毁灭殆尽,甚至不能确定赫连真是从哪个位置掉落下来。
凭她的反应和功夫,应当没有大碍才是,但若当是时根本没有察觉,有了万一……
他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压下心底的不安。
他朝悬崖望了望,目光定格在半腰一棵手臂粗的松树上,微微眯了眯眼,使着轻功,几番轻点,落在了树干上,弯身捡过一片破碎的朱色绸缎,微微放下了心,查看了崖壁,从上至下,有过被匕首划下的痕迹。
放松的唇角还未扬起,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甚至比方才更甚,其间带着凛冽风雪,呈摧朽拉枯之势。
既然活着,却是有意避着众人,如此这般,李墨只能想到一个可能——离开!
好个算计的女人,柳慧夫人意图不轨,她便将计就计,趁机离开他。
竟然敢!
碎布在他手掌里变成了布灰,随风散落没了踪迹。
在小夏子来回走了一百二十圈的时候,终于瞧见皇上安然无恙回来了,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迎了上去,“皇上,太后……”
“不必找了,回宫。”男人抖了抖袖子,下了命令。
小夏子瞧着自家主子脸色不对,余下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跟了上去,却一个不防,撞上了帝王突然停下的身体。
“奴才该死。”
李墨却没心思计较,嘴角挑起好看的弧度,却是吓人得紧,“传旨下去,昭告天下,朕要带着长公主惜贝祭太庙,正式入宗谱,下玉蝶。”
小夏子脸色一白,心头大呼不可,嘴上却只是弱弱问道:“公主的…生母……”
“公主生母已逝,交由元妃抚养,另,元妃同朕少年夫妻,且端庄贤惠,加封贵妃。”
这两道旨意让一干妃嫔既错愕又惊讶,长公主,哪里来的长公主?簌簌眼神射/向犹自呆愣的元妃,贵妃,再上头可就是皇后了,就算沈氏一族当年被连根拔起,可到底是皇上的母家,想来,皇后之位是要还给元妃了。
***
赫连真睁开沉重的眼皮,突然漏下来的亮光让她很不适应,她望了望高高的洞口,除了掉下来砸开了一个角,其余皆是被蔓藤缠绕得密密麻麻,也不晓得是哪个该死的猎人挖的陷阱。
身体动了动,狠狠的抽了一口凉气,低头,瞧着垫在自己身下的男人,简直要苦笑不得了。
她是该谢谢他同她英勇赴死的情意或是要将如今的狼狈怪罪于他,本来嘛,跳个断崖不算事儿,谋划已久,一来替柳氏设了一场死局,二来嘛,也得让那个男人着急一番,别以为如今她离不得他便步步紧逼,当她好欺负!当然,她也替自个儿留了后路,若是那个男人果真不在意了,她便趁此机会离开,这是下下之策。
暂且不论这些个,回到当时她被推下悬崖的那幕,听到高尚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她便觉着遭了,果不其然,当她掏出匕首一路从崖壁划下减少阻力的时候,一庞然大物速度极快的朝下栽去,这般下来,定是要粉身碎骨了,她一时心善,伸了手,却哪里抵得过那力道,跟着重重的往下摔,幸好中途被一棵小树挡了挡,她一手抓着树干,一手提着在空中飘荡的男人,后背冒了一身冷汗,差点就弄假成真死在这崖底了,当真称得上那句‘人算不如天算’来着。
后来发生的事,便是两人双双掉进了这倒霉催的陷阱,昏迷到现在。
她叹了一口气,艰难的从高尚身上翻下身躺在地上,初步能鉴定的是,手臂脱臼,右腿骨折,更莫提大大小小的擦伤,以及五脏六腑移位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