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至陈郡,李湛有事耽搁,便停留了一日。
遇到风尘仆仆的沈晔,是远远出乎意料之事。
“太后,请跟属下回京。”
赫连真撇嘴,旋身坐在桌子上,两条腿摇晃着,很是刁难人,“你主子派你来的?呵呵,天塌了还是地陷了?过了这么久总算忆起哀家还活着呐?”
突然冷了脸,“想让哀家回京,除非你家主子给哀家跪下!”
沈晔知道赫连真不好相与,也不同她争锋,只一脸疲惫绝望道:“皇上不大好,昏睡了两个月,最近一直念着您的名字,大夫说,就这么两天了,太后。”
说着,恭恭敬敬朝赫连真行了一个跪拜大礼,模样不似作假。
赫连真撑着下巴,眯着眼打量着不苟言笑的沈晔,若非沈晔向来不会说谎,撑破天她也难以相信李墨那厮竟会危在旦夕,不是一向最会算计人心么……
“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前儿个你们主子不是才册了柳妃么,这喜当爹的节骨眼儿闹什么岔子?”
沈晔不敢有半点隐瞒,严肃道:“宫里那人并非皇上,是柳妃勾结了乱党,待她产下皇嗣,便扶持幼子登上皇位,以此谋朝篡位,夺我大黎江山。”
“她?”显然,赫连真很是吃惊,凉凉的笑,“你们主子都让她怀有皇嗣了,诞下皇长子,照你主子的恩宠,顺理成章便会立她为后,东宫太子之位还能跑得了?”
眼角斜挑,带着嘲讽,“他们两人不是情投意合么,这番操戈相向又是为哪般?”
沈晔黑了脸,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拈酸吃醋尖酸刻薄一番,这女人果然是不好相与,倒想不透皇上念着她些个什么!
看了一眼仍是一副幸灾乐祸模样的赫连真,沈晔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回太后话,因着柳妃推你落崖,皇上赐了凉药勒令柳妃搬进冷宫,想来柳妃因此记恨皇上。”
赫连真噎了噎,想要再讽刺两句终是没有出口。
沈晔想起一桩事,忙道:“太后,皇上接了长公主回宫养在碧微宫,属下担心柳妃会不会——”
“你说什么?”
赫连真再也不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一下子跳到了地上稳稳站好,急切问:“你说长公主,哪个长公主?”
“长公主小字唤——惜贝。”
赫连真默了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么说,晋元妃贵妃之位,也是因为长公主?”
沈晔不知道这小太后关心的重点在哪里,提醒道:“太后,先同属下去见皇上吧,属下必定会将长公主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不必!”赫连真抬了抬手,“长公主的身份没人知道,且柳妃诞下皇嗣还有段时间,期间必定不会轻易动手,你这般做反而打草惊蛇。”
想了想,疑惑不已,“柳妃能同谁合谋?”且只手遮天,控制了整个皇宫,左相,大皇子,亦或是——湛王?
何以这一路她不曾打听到半点宫里的消息,而李湛却是在这关头带着她离京去济州,是巧合还是预谋?不怪那日袁慕轩那般语气,自个儿竟半点没有在意,只顾着同李墨赌气较量,忘了这几股潜伏在暗伺机而动的势力。
心头惊了惊,被某个想法吓了一跳,如果是这三股势力合谋……
她看向沈晔,招招手,“你附耳过来,这样……”
***
李湛回来的时候,赫连真已经斜靠在马车里等着了。
听见动静,微微睁开眸子,见是李湛,动了动,问:“阿婉到哪儿了?可别同我们错过了。”
李湛噙着笑,又开始煮茶,并未抬头,道:“约莫到了甘州,我已经派人前去,让她在甘州等着我们。”
“哦,是么?”赫连真偷偷瞥了一眼他手边惯用的茶杯,移开目光,继续假寐。
“要喝么?”面前递过来一杯热茶,芳香馥郁,沁人心脾,捏着杯子的手指白皙修长匀称,而它的主人正含着那三月般春风笑意,眸子里没有半点防备,或许,只是对她。
赫连真撇了撇头,推开,“我不渴。”
李湛也不恼,收回茶盏,闻了闻,慢慢品尝,笑道:“待我们到了济州,刚巧春/光正盛,娘娘可以去泛舟,或是打猎,民间的庙会也颇有意思,济州离瓦剌不过一日功夫,娘娘若是想青如了,也可以去瞧瞧。”
赫连真避开他带着希冀的闪闪眸光,恩了一声,算是敷衍,或许——她思虑太过也不无可能。
两人各据一边,因着赫连真的假寐,一时无话,只听得马车继续轱辘轱辘前行。
待时候差不多,赫连真睁开眼来,便瞧着对面眉目温和的男人靠在马车上沉睡过去,嘴角仍是噙着三分笑意,手里捧着的茶水因为突然的睡意洒在了衣袍上,留下一片水迹。
赫连真掏出手绢替他擦了擦,打了暗号,沈晔适时出现,她收起帕子,瞥了睡得安稳的男人一眼,吩咐,不带丝毫感情,“找个地方将他关起来,好好看守,另,派人快速到甘州请湛王妃,现在,我要马上见到你主子。”
说着,撩开车帘,抢了侍卫的马,扬鞭而去,踏起漫天飞尘。
***
再次回到帝京,可算狼狈,城门口戒严,城内随处可见大队侍卫,想来,在这关键时刻,宫里那几人很是警惕。
一番乔装打扮才堪堪避过耳目,随着沈晔来到一处院子,启动假山旁的机关,出现一道仅容一人路过的窄道,进了密道,曲曲折折行进了一会儿,便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