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剑南春的滋味,裴范先实在是太熟悉了,一点新鲜感都没有。李贤兴奋的看着他,显然是等着他称赞。
裴范先浅饮一口,旋即抬了抬眼皮,晶亮的眼神,瞬间跟上。
“怎么样?”
“这酒不错吧!”
裴范先深吸了两口气,直视李贤。
“殿下,真是好酒啊!”
“滋味醇美,就是找遍长安城,也寻不到这样的好酒啊!”
“酒神杜康若是有幸能饮此酒,说不定都要甘拜下风了!”
“说的太对了!”
李贤感到,知音终于出现了!
“说起这次装疯,起源还和这酒脱不开关系。”
“前几天听说了那个传言,我心里实在是难受,就饮了几坛,结果,这酒实在是太好喝了,一喝就收不住,彻底喝多了,醉了许多天。”
“这他们都可以证明!”他看向临娘,临娘瞪着眼睛摇头:“殿下说笑了,奴婢只知道殿下喝醉了,可却不知殿下喝的是哪种酒。奴婢对酒是一窍不通。”
“才刚说要和我配合,这么快就忘了。”
李贤很嫌弃,临娘连忙表忠心。
机灵的小脑袋瓜也没有停转,传言?
痛苦?
难道,殿下真的有什么烦心事?
作为一名负责任的奴婢,临娘支棱着耳朵,不放过他们谈话的一点细节。
默默记在心中,却也不会说给别人听。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他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也能让陌生人瞬间拉近距离,还能令真心碰真心。
这不,裴范先喝没喝并没有人关心,只顾着自己畅快饮酒的李贤,已经脸面微红,薄有醉意。
各种稀奇古怪的话,也开始不受限制般的往外冒。
“范先,你刚才说这个传言是专门为我编造的,可有证据?”
裴范先脸面一僵,看向临娘。
李贤大手一挥,畅快道:“自己人,无妨!”
范先讪讪,他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吧。
他正欲开口,临娘却抢了先:“殿下要聊正事,临娘去看门!”没等李贤发言,她就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望着她飘逸的裙摆,裴范先感慨道:“真是个有眼力的娘子。”
既然碍事的人都走了,他也就不再避讳了。
李贤现在的状态,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半醉半醒,似醉非醉,裴范先的分析,他可以听进去了,也可以睡一觉就忘。
观李贤的言行举止,倒算是个坦荡男儿,应该不会把私下的言谈当做日后要挟他的把柄。
“殿下想想看,那有心之人,为何不在其他几位皇子的身上做文章?”
“为什么?”
喝多了的李贤,大脑逐渐失去运作能力,越转越慢,已经呈现了放弃思考状态。
这倒是给了裴范先可乘之机,苍天可见,他老裴绝对是个善心人,化身情感专家,开导李贤,这不都是为了让他们母子能够和睦相处吗?
俗话说的虽然俗,但很多时候也是极有道理的。
正所谓家和万事兴,而大唐皇室的这点破事,却反其道而行之。大唐辉煌绚烂,绝对的昌盛之相,家是兴旺了,可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却日渐崩坏。
虽然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很多事情不是人力能够阻挡,就比如,他能够让李治长命百岁,耗过武媚娘,保住李唐基业吗?
当然不能,老李基础疾病太多,不是人力能够改变。
再比如,他能够让沉迷权力游戏的武媚娘放弃权利,变成含饴弄孙的好太后吗?
那恐怕比医好李治的病痛还要困难。
所以,作为一个穿越者,从一开始裴范先就制定了一个计划,从小事做起,一点一滴的改变历史轨迹,他并不打算在大事上做文章。
而李贤的求助,正好给了他机会。
于是,他思索片刻,欣然答道:“这还不是显而易见的,在几个子女之中,殿下和娘娘的感情最疏离,况且,殿下的性情也是最刚强的,这样的谣言,最容易让殿下相信,进而产生激烈的反应。”
“那贼人就是看准了殿下的弱点,这才专门下手的,其用心真是歹毒至极。”
“对!”
“歹毒!”
“这些人实在是太歹毒了!”李贤咆哮道。
“可是,范先,到底是什么人,会如此害我?”
李贤面色红润,双眼迷离,说话的时候,舌头都短了半截。可以说,自从他认识李贤,这是他状态最差的时候。
可唯独是现在,他的态度却最为真诚。
不停给范先倒酒,还张罗着让他吃小菜,老裴本就酒力不佳,只能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把酒倒在盘子里,糊弄过去。
“殿下,微臣想知道,殿下是从何处知道这个传言的?”
“到底是谁说给殿下听的?”
裴范先家在西市,又是个开店的,每日里人来人往,长安城的各种流言蜚语,总是能立刻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能确定,这一段日子,城中百姓并没有谈论关于李贤的任何事情。
那么,可以看出,这则离间母子亲情的恶毒谣言,一定是特别为李贤定制的。
专门找了人,带到他面前的。
找到这个传信的人,至关重要。
别看李贤喝得欢,其实酒量也并不算好,多喝了几盏,脑袋就晕晕乎乎的。
抱着酒坛子不撒手,翻着白眼,努力回想。
“现在想想,好像确实是专门有人告诉我的,不是在宫里,也不是在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