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钱换钱,指的是高宗年间有名的打击恶钱的方法,所谓恶钱,便是唐朝流行的诸多质量卑劣的钱币,这些钱币,有的是把朝廷铸造的足斤足两的官钱穿凿,磨小,有的又是利用穿凿得来的铜屑重新回炉制造,得出的质量更差的新钱。
大唐治下的江南地区,私下开掘铜矿的事情,屡禁不止。以至于在江南这样质量低下的恶钱更加泛滥。到了唐玄宗执政时期,便利的水道,甚至成了运送恶钱的工具。
舳舻相接的货船,将江南铸造的恶钱,源源不断的运往两京。
大唐官钱是以铜为主,锡为辅铸造的,其中锡的含量极低。但私铸的铜钱,由于铜的来源匮乏,所以锡的含量颇高。
这样劣质的铜钱,通行大唐百余年,对大唐的货币秩序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高宗乾封年间,李治曾经下定决心要治理恶钱,废除了他祖父李渊发行的开元通宝,重新发行了分量更重的乾封泉宝。
这样市场上仿造旧钱制作的恶钱,就无法流通了。但是,乡民们手中持有的恶钱也不是全无用处的。
官府打算将这些铜料完全回收,便按照一定的比例用乾封泉宝兑换乡民们手中的恶钱。
李治雄心勃勃,想象着经此一役,横行两京的恶钱,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很遗憾的是,这项良策,只维持了一年不到就宣告破产,高宗不得不紧急下诏令,停用乾封泉宝,重新使用开元通宝。
至于市场上流行的恶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啦。
李弘的发言,从侧面印证,历史上关于这段时期大唐货币系统紊乱的记载是符合实际的。
但是,李弘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恶钱泛滥,成因相当复杂,要想解决,非得采取多种办法相配合。
“殿下可能误会了,粪肥对于各家各户来讲,其实并不需要他们花钱,都是现成的。”
“只是,以往他们并没有堆肥种田的习惯,相反都把粪肥这样的宝贝全都浪费了。”
“而现在,朝廷要求他们留下这些粪肥,收集晾晒,留作过几个月种田所用。只要他们按照要求行事,就有钱收。”
“对于乡民们来讲,他们没有任何损失,还占了便宜,一定会照做。”
李弘皱着眉,一脸疑惑的看着裴范先,仍然不同意他的建议。
“你别诓我,当年圣人颁布诏令,用新钱换他们手里的恶钱,也是以钱换钱,他们也没有损失,可仍然没有推行下去。”
“依我看,乡民们就是懒惰,给再多的钱,他们也不想多干活!”李弘语调激昂,愤愤然的样子。
裴范先连忙安慰他道:“殿下说的有失偏颇,当初乡民们不愿意换新钱,也是有苦衷的。殿下可以回想一下,当初朝廷是不是确定了一个新钱和恶钱的兑换价格。朝廷出的新钱少,百姓拿出的恶钱多。”
“学生没记错的话,这个兑换比例,至少也是一比五吧。”
“是吗?”
“那乡民们岂不是很亏?”李弘突然顿悟。
范先却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现在的关键是,先解决堆肥的问题。
“所以,学生才说,只要给乡民们钱,他们一定会乐意堆肥的。”
“当然,这个钱的数额也要确定的比较合理,既不能多,让乡民们把朝廷当成冤大头,也不能过少,这样乡民们就没有积极性了。”
李弘频频点头:“具体操作,你不必操心,我会吩咐专人去做的。”
裴范先把制好的药全都拿出来,为了让他们一家三口不要打架,他还特地把甘油分成了三份。
又带了几块肥皂过来,是专门进献给武媚娘的。
不愧是小福星,居然想的这样周全,李弘很满意。
裴范先没想到,裴炎这厮居然还能咸鱼翻生,想出这么一个阴招来。想到日后裴炎能够忝居政事堂,成为大唐肱骨,他心里就不痛快。
调露年间,裴炎就能位居朝廷中枢,以后朝廷就是他说了算。裴炎不及长孙无忌心狠手辣,但他心性狭小,不能容人。
裴范先害他扫了大粪,以他的个性,记个一百年,应该不成问题。虽然按照历史操作,裴炎最后会自己作死。
但他若是得势,必定会先收拾裴范先。等不及他自己作死了,裴范先要先出招,把他按到泥里,不得翻身。
“太子殿下,裴炎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弘和裴范先同龄,现在又把他看做心腹,有话直说更坦荡。
李弘眉头紧锁,探问道:“你认为呢?”
裴炎的甩锅办事法,李弘也看不惯,这件事就算是呈交到李治那里,他也绝不会饶恕。
范先笑道:“这还不容易,把这个办法告诉他,让他继续管理堆肥推广工作。”
“再找个人盯着他,别让他偷懒就是了。”
“本来这也是裴炎分内之事。”
李弘茅塞顿开,裴炎偷懒,这说明,他根本没有把李弘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若是差事是皇帝李治交代的,再恶心,他也会照做。
想到区区一个起居舍人也敢藐视自己,李弘就恨得骨头痒痒!
李弘厌恶裴炎,裴范先也想修理裴炎,很快,两人就在收拾裴老贼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这一回,李弘手下留情,不再让裴炎去亲自扫大粪,而是把统筹全局的事情交给了他。
裴炎虽然不是户部的,但却要当户部的差事。
向户部沟通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