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文,朕也是天子……你们的官家如此无礼,孩视于朕,须知道,我大辽也不是好惹的,十余万将士,精兵猛将云集,朕亲自领兵,足以和你们官家争锋,到时候半壁江山尽数糜烂,天下苍生,涂炭哀嚎,皆是你们官家之罪!”
大石气势汹汹,切齿咬牙,虞允文竟然也不意外,“大石陛下,你若是想开战,大宋自然接着,只是我家官家原意并非如此!”
“什么?”
耶律大石豁然站起,气得笑了。
“你们让我退走就退走,把我当成奴仆丫鬟般呼唤,我欲起兵雪耻,你们却说这不是原意,真真是伶牙俐齿,好不讲道理!”
虞允文深深一躬,“大石陛下,官家让臣转过,你不服气,大可以去见官家论理。”
“让我去找他?为什么不是他来找我?为什么?”
虞允文吸口气,只是淡然道:“因为实力!”
啪!
耶律大石狠狠一锤桌子,勃然站起,“来人,把这个狂生抓起来,打入大牢!”
瞬间几个契丹武士涌进来,直接讲虞允文拿下,推搡着出去,毫不客气。
只是虞允文嘴上带着淡淡的笑,竟然浑不在意,甚至还有那么点胜利者的喜悦。
“说到底,咱们还是不如人家大宋的底气足……我去见见赵桓,问他是什么道理,想来赵桓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耶律大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安抚住他的部下。
这些契丹将领无不义愤填膺,甚至有人认为赵桓会偷偷扣留大石,胁迫大辽低头。
“不会的,这个我还是有把握的,他赵官家如果真的这么不要脸,他也就不用亲自出塞,直接派韩世忠或者岳鹏举过来就是了。总而言之,咱们实力不如人家,没法拿实力说话!”
耶律大石不无悲愤,安抚了将领,随即跨马疾驰,前来见赵桓。
而为了迎接大石,赵桓也拿出了全套礼仪。
几位武将陪伴,将大石请入了军营。
“大石,咱们刚刚分别不久,又能在塞外相逢,真是人生喜事。”
耶律大石翻了翻白眼,冷哼道:“赵官家,俺却是觉不出什么喜悦来……上次见面,咱们谈的是什么?现在可好,背后捅刀子,下手如此险恶歹毒……当真是毫不遮掩,让人叹为观止!大宋官家的气度格局,真是让人叹服!我领教了!”
赵桓不以为意,竟然哈哈笑了起来。
“大石,你心中有怨气,发泄两句,朕自然要受着,朕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朕自己也一清二楚。可大石也该清楚,坐在咱们俩位置上,说什么做什么,要考量的东西就太多了。你如果还愿意听,朕不妨跟你推心置腹,好好聊聊。”
耶律大石一肚子怒火,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撑着大腿,冷哼道:“我既然来了,就是要听听赵官家的高见……只是唯恐赵官家信用荡然,说出来的话,也没人相信罢了!”
这位话中带怒,显然很不满意,而赵桓倒是笑容可掬,应对从容。
“大石,你是契丹的进士,论起学问,只怕比朕还要扎实……朕只问你,这些年来,大宋吃亏吃在了哪里?”赵桓稍微停顿,又补充道:“就算你说我赵家人无能,天命不在,朕也不会生气的。”
耶律大石忍不住哂笑,你这么讲了,不就是堵我的嘴吗?
虚伪!
“赵官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又何必来考我?你们赵宋立国不稳,燕云之地早就归了我大辽。后来连河套都丢了,落入到了党项手里,失了良马产地,自然处处受制于人,难以振作。”
赵桓含笑,深以为然,“大石看得明白……那朕再斗胆问一句,大石以为朕又是什么人?”
耶律大石更加无语,姓赵的你这是逼着我夸奖你啊,咱能要点脸吗?
“赵官家智勇超群,雄才伟略,可比历代圣主明君!”
赵桓摆手,“大石,说实话,朕受之有愧……若是秦皇汉武一般的雄略天子,便直接发兵,扫荡草原,不惜一切,打个煌煌天下,又怎么会甘心抱残守缺?说到底,朕还是大宋的皇帝,有些毛病是改不了的。”
“朕不妨跟你直说,燕山一线,朕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的,这是朕的底限……其次,河套是塞上江南,物产丰富,可以养十万大军,宜农宜牧,又是良马产地,重要非常……按照道理,朕也该收入囊中,以求中兴天下……不过朕深思熟虑之后,觉得河套之地虽然重要,但党项人生息繁衍许久,如果真的拿回来,又要大动干戈,靡费无算,死伤百姓不计其数。眼下的大宋还承受不起。”
“朕不想打!”
赵桓笑呵呵道:“只是河套之地那么重要,朕不能坐视成为中原的威胁……也就是说,河套之地,不能在一个雄主英杰手里!”
耶律大石嘴角抽动两下,突然失声一笑,“赵官家,我是该感谢你的抬爱,还是该敬佩你的坦诚?”
赵桓略微低着头,缓缓道:“此乃天子使命,朕也没有办法!”
耶律大石重重哼了一声,赵桓这话依旧让他愤怒,却也不是那么抓狂,因为道理很简单,他坐在赵桓的位置,也会这么干的,甚至干得更过分。
沉吟了良久,耶律大石终于也开口了,“赵官家,你把自己的道理说完了,那我也不妨说说……我耶律大石立志恢复大辽,西域之地,是我一手打下来的。赵官家这般,夺了我的西夏之地,不啻于拦腰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