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眯着眼,高不可攀,眼神冰冷。身后是一群大气不敢出的奴才。
眼前的画面仿佛和之前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之前,在被苏见烟接近长春宫之前,苏见烟就是这样,高高在上,孤傲跋扈,不可一世。兴趣上来了,说打人就打人,毫不留情。
他进到长春宫之后,接触到苏见烟之后,还觉得这个大公主心思虽然稀奇古怪,但也不坏。
他太蠢了,苏见烟是大公主,性格再怎么变,骨子里还是那个大公主,没有人可以忤逆她。
他怎么会放松了警惕,认为苏见烟是个任人算计的蠢货。
苏辞疲惫地停下挣扎,闭上眼。
全贵看着湖中的动静越来越小,身子抖了起来,急的眼泪往外冒。
他不顾明华的阻止,再次跪行到苏见烟的脚边,磕头,“大公主!十三殿下已经不行了!奴才求求您大发慈悲!让奴才们去救十三殿下吧!”
几个小太监也噗通噗通的跪下磕头。
明华抿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全贵。
果然,苏见烟并未心软,反而凉凉地睨着全贵几人:“怎么?这么忧心十三皇子,是忘了你们跪的地方叫长春宫了吗?”
全贵额头已经渗血,但还是重重磕了下去:“奴才不敢!只是公主与殿下手足相连,如若十三殿下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公主再后悔不已也无用了啊!”
苏见烟怒及反笑,“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明华心中一惊,全贵更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苏见烟收了笑容,看向湖中,声音不冷不淡:“你可知错——”
湖中快要昏过去的苏辞隐约听到苏见烟的这句话,勉勉强强地睁开眼。
岸上,苏见烟扬着下巴,张扬狂傲,与这几月表现出来的温柔知心完全相反。
他不是那个乖巧听话的皇弟,她自然也不再是那个宠爱怜惜他的皇姐了……
苏辞感觉自己的心跟着自己的意识一起向那深深的水底坠去。
阿姐……
阿辞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岸上,苏见烟又问了一次,“你可知错——”
苏辞费力地掀掀眼皮子,苍白的嘴唇翕动:“阿辞……知错了……”
空气沉寂了一会,随后就是几声噗通入水的声音。
苏辞晕晕沉沉地感觉到有人靠近,来不及反应,心里一松,就彻底混了过去。
全贵和几个小太监把泡的浑身水肿惨白的苏辞抱上了岸,苏见烟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昏迷不醒的苏辞。
以往看着苏辞充满怜爱温柔的狐狸眼此刻全是冷漠和薄凉,苏见烟不紧不慢地吩咐下去:“传太医。”
竹夏应了一声,急匆匆向外走去。
全贵还在唤着苏辞,晃着苏辞的脑袋试图叫醒他:“殿下?殿下?您醒醒!”
苏见烟唇角勾出一个弧度,似笑非笑,“长春宫太监总管救十三皇子有功,本宫有赏。”
全贵顿了一下,立刻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赏长春宫所有奴才下水,天色不黑不准上岸,不论什么情况……”苏见烟眯着眼睛,一个一个扫过周边的奴才,“谁敢将一根手指头搭在岸边,本宫就要了所有人的脑袋。”
话落,所有人脸色齐刷刷变了。尤其是那些不会水的奴才,更是青着脸暗暗咒骂着全贵。
全贵埋着头,心甘情愿地领赏:“奴才遵命。”
明华也率先领赏:“奴婢遵命。”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跪下:“奴才奴婢遵命。”
苏见烟勾着唇,转身往屋内走,不忘吩咐明华下水前收拾好屋子再端盆冰块来。
明华低眉顺眼地领命,带着芍药离去。
一个小太监愁眉苦脸地抹去脸上的水,向全贵问:“全总管,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全贵站起身,挤了挤衣服上的水,面色如常地顶着额头的血瘀环顾一圈:“你们都快下水吧。”
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在下面小声抱怨起来。
“明明是全贵自己非要去救十三殿下,连带着害我们一起被罚。”
“就是,自己逞英雄,没想到撞到马蹄上了,没事多什么嘴。”
“这长春宫是大公主的地方,他不听公主的话一心护着这十三皇子做什么?”
周围一片议论,全贵跟听不见似的,扬声催促着人赶紧下水。
最终,这些奴才还是不情不愿地下水泡着,有几个没站稳滑了一下呛了好几口水。
全贵见都下了水,这才淡淡地吩咐之前跟着自己一起下水的几个小太监:“你们先不用,跟我一起先把十三殿下安顿好再下去。”
“是。”
几人抱着苏辞回了偏殿,又是换衣服又是泡热水澡又是擦身子,最后将昏迷的人放到床上,盖好被褥才离去。
*
夜晚,大公主疯病又犯了的消息不径而飞。
据说大公主犯病后,将十三皇子扔入水中将人淹了个半死不活。后又罚长春宫所有的奴才一起下水足足泡了好几个时辰,好几个宫人体力不支昏了过去都不准上岸,愣是让别人搀扶着泡完。
夏日的湖水不是很凉,加上白日里温度高,除了晒得人头晕,其他倒还好,就是泡的皮肤发白,跟死人一样。
到了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湖中的奴才们才敢上岸,回到房间匆匆收拾了一番,还要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干完白天积累下来的活计。
明华领了晚膳过来,浮肿的手连盘子都端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