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由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这会儿也保持不住自己刚进门时的威严了,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这副样子实在是让在场的两人有些难以置信。
礼宫夕纪这会儿也算是冷静下来了,观察着部长脸上的表情,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部长,是又出现什么变故了吗?”
中村由用手背擦干净了自己额头上的虚汗,可背后也出了一身冷汗,黏糊糊的很难受,可他这会儿也不可能伸手去擦,听她这么问,表情也是微微有些凝滞,叹了口气道:“没错,是又有变故了。”
“什么变故,是不是长官同意按照流程正常来走了?”一旁的竹下勇太忽然站了出来,脸上带着隐隐期待的表情。
中存由闻言脸上狠狠抽了两下,虽然很想训斥几句竹下不会察言观色,但又不想打击他这种年轻人的热情,只能微微摇头:“当然不是。”
他脸上泛出了苦涩的笑容,倒也没想着隐瞒,也可能是自己刚才压力有些大,这会儿倒是不吐不快的说了起来:“第一通是已经退休的警务部部长大正前辈给我打了电话,也是过问关于这个名字叫做夏目枫的年轻人,让我通融处理一番。”
在东京都警视厅之中,除了警视总监和副总监之外,职务最大的便是下辖各个部门的部长,职务级别为警监,所以称呼大正真一郎为警务警监和警务部长都是一样的。
而能够让这位职务与其相等的刑事部部长中村由能够这么恭敬的对待之理由,那就要论出大正真一郎在警视厅之中的辈分了。
大正真一郎在东京都警视厅服务将近四十年,以毫无人脉的力量独自爬到了警务部部长的位置,其辈分之高就连警视力总监都要喊一声前辈。
而且最重要的是警务部在警视厅之中的作用,乃是掌管警务人事权力的部门,仅次于警视厅的大管家总务部。
人事权力有多大,想必是个人都能明白。
更不用说他自己本人还曾经受过大正真一郎的提拔,年轻时候还跟在对方身边工作,就算说是其弟子也毫不为过。
即便对方已经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了,但不论是其这么多年存留的影响力,还是论两人在私底下的交情,他中村由无论如何还是要给情面的。
“那看来我们只能按照长官说的做了。”竹下勇太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他一个警视厅的小小室员能够过问的了,别说是警察厅次长那样的大人物,即便是这位大正前辈他也见过,已经是不可抗拒的长官了。
“那您最后接的那通电话呢?总不能也是有人给夏目枫来说情的?”
礼宫夕纪忽然想到部长接了两通电话,而后者让部长的反应更大,甚至于说都有些是谄媚了,她还从未见过自家公事公办的部长如此作态。
“没错,也是来给他说情的,只不过这位...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给我打电话,只能说...这个名叫夏目枫的青年...很不简单。”中村部长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嘴角都不由得扯起一丝苦笑,这种无力感甚至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礼宫夕纪叹了口气,她虽然性子刚直但也不是傻子,明白事已至此根本就不可能是她能够抵抗得了。
如果只是大正前辈过问的话好歹还能周全一下,毕竟对方已经退休了,自己顶住压力说不定还能履行正常的职责,但那位警察厅次长的大人物实在是让她也深深的感觉到了无力,这已经不是能不能抗压的问题了。
爬到这个位置礼宫夕纪自然也不是傻子,只要她敢违背上司的命令强行扣押夏目枫,说不定明天自己的调任就来了,至于下放到哪个角落甚至是到下面的县里,她也是毫不意外。
鸡蛋碰石头的事情,她还是能够看透的。
礼宫夕纪觉得到这一步了也无所谓了,所谓的条例在强权面前一文不值,也是抱着好奇的心理问了句:“也是哪位长官打来的电话吗?”
“不是警务系统的长官。”中村部长摇了摇头。
“那是?”礼宫夕纪皱了皱眉。
中村部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沉声缓缓说道:“是内阁总务省副大臣,都月龙介大人亲自打来的电话。”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线都有些颤抖。
而礼宫夕纪和竹下勇太整个人身体都僵直了。
内阁、总务省。
这两个字眼,无论是拿出哪一个都足以让普通人心惊胆颤。
更不用说是总务省的副大臣了。
作为整个岛国大管家的总务省,可以说是权势极重的一个部门了,而这位作为副大臣的都月龙介,更是多次出现在朝间新闻中的大人物,他们这些人自然耳闻甚至是见过对方的样貌——从电视上见到。
甚至让中村由倍感意外和压力的是,这位总务省的副大臣竟然跨部门亲自来给他打电话,甚至都没有通过上面来传达个人意见,足以见到对方的重视。
而且中村由作为警视厅刑事部部长,也算是中层官员了,自然也知道一些底下人不知道的隐秘,当然这在中上层几乎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那就是总务省的大臣岩江要大人现在重病缠身,几乎一个月都不会去一次工作场所,作为副大臣的都月龙介几乎包揽了总务省的所有大权。
更隐隐传递出一个不算小道消息的消息,那就是岩江要甚至向内阁制定了都月龙介作为他的接班人,在他真正因病退职之后来接替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