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云千雪深说,姜子君也明白她话中之意,当即蹙眉道:“得了天花便是难治,送进疫所,是与等死无异了!顾临怡此番,可是要害四皇子……”她这一句话出口,心中不禁突突的跳起来,“四皇子染上天花,多半是在进学的时候。几个皇子整日在一块儿,不是书房便是武场,可七皇子还没到进学的年纪。”
云千雪被她说的眉心一跳,也有些害怕,抿唇,惊疑不定的叹道:“她怎么敢……”
姜子君咬唇,轻声道:“若是这几个孩子都得了痘毒,岂不就剩下她的七皇子?”姜子君说着,不由得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心中大是不安。
说话间,几个孩子被人从书房领了回来。跟着,御医也到了,为几个孩子看过之后,道是没有什么不妥。如此,才让姜子君与云千雪两人放下心来。
霍延泓得了四皇子出痘的信儿,先来了合欢殿,见御医为孩子们诊看完,又细细的问了一番,晓得颜欢、君煜两个无事,令他放心了大半,这才让几个御医退下。
未免天花痘毒传染扩散,皇帝又立时下旨,命各宫宫人不得随意走动,免了几个皇子公主这几日去书房进学。
旨意刚发下去,殿外便有人进门通禀道是顾临怡在外求见。霍延泓心知是四皇子之事,立时宣了进来。
顾临怡款步入殿,几人见了礼,她才无波无澜地说道:“诚妃拦着不让人将四皇子送去疫所,臣妾想着,如今还没查出有谁染了天花,若是这一番折腾,反倒将痘毒散出去。倒是不如将延禧宫旁的妃嫔移出去,暂且封上延禧宫。只许进,不许出。皇上觉着如何?”她这番话极有理的,霍延泓自没有不允的,由着她全权处置。
四皇子的天花之病来的突然,令宫内众人是人心惶惶。索性这一日查下去,除了四皇子外,倒再无旁人染上。随后几日,上至妃嫔,下至宫中杂役,多半闭门不出,尽量减少走动。夏日里的启曌城,忽然冷寂萧条起来。
霍延泓除去时长来长乐宫瞧云千雪,大半的时间都消磨在了前朝的政事上。
这一晚,霍延泓鲜少忙里偷闲,将奏折带来了合欢殿批阅。
到了二更天,云千雪亲自哄着几个孩子睡下,便静静的捧了一卷书陪坐在霍延泓的身边。一室静谧,偶尔有朱笔摩挲宣纸的声音,伴着细微翻书的声响。
霍延泓看的累了,偶一抬头瞧瞧兀自看的入神的云千雪。见她极是专注,恬适含笑,只觉案牍之劳尽数因着这一眼尽数都散了。
云千雪却是浑然未觉,正看得专注,身后一暖,便被拢进了宽阔的怀中。她这才回神,温顺的倚靠在霍延泓的胸膛上,听他缓缓道:“诚妃那边儿还没有好信儿,尚不知四皇子如何。你这几日也别轻易往外去了。你怀着孩子,身子弱的很,不比她们。”
云千雪抿唇一笑,道:“这句话天天听你嘱咐,耳朵也要生出茧了。依着你说的,这几日我连关雎宫都没去过,也不让颜欢、君煜轻易往外面走动。两个小家伙日日吵着无趣,再有几日,只怕是要闹得上房掀瓦了。”
霍延泓含笑,再不说这个,提起未能成行的泰山之行倍感遗憾,生怕云千雪再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到时候反悔,又不同他一块儿去泰山了。直等云千雪再三保证必定会陪着他走一早,他才大是安心。
第二日,霍延泓如常去上朝,云千雪已然转醒,可身上犯懒也不起身,只赖在床上与李香薷说话。正听李香薷说起天花之症如何难治时,颜欢的乳母朱嬷嬷惊恐万状的进门,噗通一声跪地道:“娘娘,公主,公主发了高热。”
云千雪一听这话,登时便急了,立时坐起身来,“怎么一回事儿?”
朱嬷嬷道:“昨日还好好儿的,不晓得今儿个怎么就发了高热。”
李香薷脸色不禁一黯,忙拦住要云千雪,道:“娘娘先别急,奴婢去瞧一瞧是怎么回事儿!”
云千雪如何放心的下,当即披衣起身,趿了鞋匆匆往配殿去。
颜欢与君煜两人年纪渐大,早从合欢殿搬去了离着相近的配殿,云千雪让乳母等人先将君煜送去正殿,也不去瞧他,急慌慌的去了颜欢住着的东尽间儿。
李香薷挡在云千雪的身前进门,极细致的为颜欢查了一番。瞧见颜欢的手上,脖子上皆出了斑疹。心中大惊,立时请云千雪出门。
云千雪见她此番情状,脑子嗡的一声响,从头到脚都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哆嗦,说不出一个整句,颤巍巍道:“是,是……天花。颜欢……得了……天花?”
李香薷心下发苦,艰难的点了点头,劝她道:“娘娘请放心,天花并非不治,也有出过花活下来的。奴婢精通医术,咱们宫里又有这么些人时时刻刻的照看,公主必定会平平安安的。”李香薷虽是这样说,可心里也没个着落。
云千雪一双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颜欢被烧的通红的小脸,怕极了。此时此刻,哪儿还能听进李香薷说了什么,立时道:“让人去乾清宫知会一声,再将君煜、君烨两个送去远一点儿的偏殿。这几日他们两个若是没出花,就送去太后宫中。我……”云千雪微微语顿,神情是无比坚决,“我要亲自照看公主。”
李香薷忧心忡忡地说道:“娘娘如今怀着孩子,若是被传上天花可怎么好?”
云千雪见颜欢小猫儿一样的虚弱,又是焦急又是害怕,心中酸痛难挡,直如剜心一般,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