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雪迎着她温婉的笑脸,清软的嗯了一声。这幅情景,蓦地让云千雪想起十几年前,秦妍也曾这样歪在苏府厢房的软榻上。
那时秦妍最喜欢樱红色的罗裙,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窗外花儿朵儿开的正艳,人面娇花相映红。她午歇还未醒,便是软软呢喃的问自己,“你来了。”
一晃眼,竟是匆匆地过了那么些年。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实在令人不得不唏嘘慨叹。
秦妍费力的抬起手,朝着云千雪招了招,这神情动作,与云千雪记忆中的相重合,让人看在眼里蓦地心酸不已。云千雪缓步进前,坐在床沿儿边上,淡然道:“你若是病了,见我总是没用的,你该去请御医来瞧一瞧。”
秦妍拾起帕子,捂住了嘴唇,剧烈的咳嗽起来,咳了半晌也未说出一句话。
云千雪忍不住抬手想要去为她顺一顺背,可刚抬起来,却又将手收了回来,道:“我让弦音去请御医了,何晟的医术虽比不上莫无名,可也是极好的。弦音说你病的原本就不重,只是偏不肯延医用药……”
“不……不必……”秦妍勉强缓了缓,艰难的开口阻了她,又听她忽然提起莫无名,手中一滞,握着的绢子便落在了丝绵被绣着的并蒂莲上,跟着,又轻微的咳了几声,才缓缓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心里最是有数,治不了的,便是能治好,我也不愿意去治了,这皇宫里,还有什么可惦记留恋的。”
云千雪见她眼中无波无澜,如一潭死水一般,寂静而凄凉。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只道:“大皇子去了恁么多年,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这般作践自己?”
秦妍有千言万语要同云千雪说,可听她语带关切,竟是千万句话都涌在胸中,一时说不出来,她微微一哽,虚弱道:“青萼……”她说着,冰凉的手覆在了云千雪的手背上。眉心微动,竟是落了泪。
云千雪轻轻地蹙眉,不想她会这样唤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她的话。
秦妍见她不言语,泪水越发汹涌决然,艰难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道:“青萼……你……你就是青萼……是青萼……”
“唔……”云千雪臻首略低,面无表情的低低应了一声。
秦妍情绪激动,拉紧了云千雪的手,正要说什么,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断断续续说道:“青萼,对不起……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苏家……”
云千雪听她这般开口心中大动,心道,真如明扬所言,是秦家害了苏家。她一时沉吟思索,并未开口。
秦妍勉强缓和下来,越发愧悔,道:“当初先皇下旨让苏家去怀远之后便驾崩了,那时皇上想要借着先皇的丧期过后,再让苏家启程。这般拖延下去,他便有法子在登基之后力保苏家。可……”秦妍声音极是虚弱,话落,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才又无力的说道:“可当初因为姑母之死,我与秦家,都恨透了端敏皇后与苏家。所以,我父兄连同几位士族大臣向皇上进言,以先皇遗诏不可违为借口,让苏家不必为先皇与端敏皇后守丧,一家匆匆启程去了怀远。”秦妍讲这番话说完,不觉一叹,可紧蹙的眉头却是缓和了许多,似是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般,无比松快舒坦。
云千雪凝眉探究的审看着秦妍,道:“是秦家让人害了苏家?”
秦妍连连摇头,一只手用力的按着自己的胸口道:“秦家确实逼迫了苏家踏上了不归路,可害死苏家的人,却不是秦家之人。”她见云千雪眼中犹疑之色颇深,忽然用力的支着身子,举起右手,道:“若是我言不属实,是秦家灭了苏家满门,那便让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让秦家全族被灭族。”
云千雪见她竟这般郑重的起誓,心中怀疑不禁去了大半。
“这些年来……我,我因苏家之事心中不安,如今能亲口与你说出来,也能去的心安了。”秦妍说着,又重新无力的瘫倒在了身后高高堆叠起来的软垫上。
“既是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今日你即都说出来,我也不怨你与秦家。我只想知道,当日都是谁向皇上上奏,请苏家启程去怀远的?”云千雪抿唇半晌,才缓声向她问道
秦妍心知云千雪这一问,是为了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便道:“当初有人参奏,请皇上立刻尊先皇的遗诏让苏家启程去怀远,由王家、温家、萧家、元家、郑家、谢家的人带领,朝堂上多半异口同声,只是……”她话落,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又蹙眉,疑惑的说道:“当时唯有柳大人出言阻拦,可到底势单力薄。我心里总是奇怪,当时顾家乃是苏家的姻亲,全族上下,无一人向苏家施以援手,冷眼旁观着皇上下旨。仿佛……”秦妍微微迟疑,缓了半刻才道:“仿佛顾家很想让苏家早日离京一般!”
云千雪被秦妍说的亦发疑窦丛生,可想着母亲到底是顾家的女儿,外祖父、外祖母与舅父几人,瞧着都不是那般狠心的人。
秦妍见云千雪的脸色微变,又缓声道:“我曾旁敲侧击,三番两次的试探过顾临怡。她仿佛很怕你回来一般,想来终归是心中有鬼,对你不起。”秦妍说着,不禁吃吃一笑,自嘲的说道:“那时我被她蒙蔽,只当我的儿子当真是被你所害。顾临怡又在背后再三挑拨,说你回来是为了向咱们报仇。这才……”秦妍愧悔一叹,“这才由着她从旁撺掇,做出了许多错事,险些害你在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