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并没有说罚妍华跪多久,所以她本打算跪半个时辰便离开。可当她听到惜云一直在外面看着时,为了做足受罚的样子,便又继续跪了下去。
她刚开始选蒲团垫子下跪时,便留了心眼,特意找了一个靠里的位置,惜云在外面压根看不到。所以她跪累了之后便跪坐到小腿上歇息一会儿,等膝盖缓过痛来之后,再继续跪直身子。
“花影,你不必跟着跪,站一边儿去等着就是了。”妍华回眸瞥了一眼,见花影一直跟着跪在那里,心里不忍,忙出声让她起来。
“格格跪着,奴婢哪儿有站着的理儿。”花影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然后还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格格放心,奴婢的膝盖比格格的结实,跪这一会儿一点也不累。”
这话一说,妍华听了就更心疼了。她也不知花影小时候受了多少苦,可相处久了,总是能听到她无意间说出让人心酸的只言片语来。想想也是,卖身伺候别人的人,都是穷苦命。
想到这里,妍华心里更加不忍了,只幽幽说道:“过会儿回去,你若是也站不起来了,谁扶我回去呀。”
花影听她这样说,当真愣了一下,细细一想,便揣测到妍华终究不忍心让她跟着跪,所以轻轻应了一声后,过了一会儿便站起了身。
她悄悄地活动了下筋骨,发觉腿酸酸麻麻的有点儿痛,又忧心格可以起身了,这么久了也当是受过罚了,不用跪那么久的。”
“没事,我想点儿事情。”妍华的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闭着眼仿佛在许愿一般突然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前。
花影见状也不再多言,只噤声候在一旁。
妍华确实在想事情,在想进府以后与宋氏接触的点点滴滴,实际上俩人出了每次请安的时候会碰到之外,私下里接触的很少。可是这一会儿静下心来细细思索了一番,虽然还有许多事情想不明白,可是她却发觉宋氏狠起来的时候很吓人。
妍华后来因为得了宋氏的友好相待,所以有些被麻痹。她这会儿一细想,才想起当初锦秋被撵出府的事情,虽然她不知道宋氏小产的时候是否真的该怪锦秋,可是锦秋的枉死多少证明了锦秋有冤。宋氏当初怀了孩子,也敢拿自己做试验,坚持喝那种偏方,细细想来着实可怖。
她一直觉得,人泰半都爱惜自己,能对自己狠心的人,都不简单。
没人再说话后,佛堂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妍华心里平静至极,仿佛能听到花影与依兰的呼吸声。她思索了一会儿后,就那样嘴角噙着笑,又大大方方地打起了瞌睡……
胤禛当晚便去了万福阁,自然是找妍华去了。
他悄没声儿地走进去时,妍华正大喇喇地半躺在榻上,灵犀坐在旁边喂糕点给她吃,盈袖与花影一人负责一条腿,在给她捏腿。
天气渐暖,所以门上用来遮寒的厚帘子早就撤了,门又大敞着,是以胤禛走进来的时候她们一个都没有发现!
胤禛看到眼前这个情景的时候,蓦地呆在了原地,看了半晌才哑然失笑。
妍华本是一脸的享受,谁叫她有三个这么好的丫鬟呢,个个把她当心头宝,知道她跪了一个多时辰后,争先恐后地要给她捏腿揉肩。
几人听到那么突兀的一声笑后,俱是一惊,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妍华见来人是胤禛,忙爬起了身子要起身行礼,只是她的腿本架在俩人的腿上,又没有穿鞋子,这么一抽,倒是弄得盈袖与花影差点儿从凳子上跌了个跤。灵犀则慌忙放下手里的碟子要从榻上下去,却不小心踩到了花影的脚,花影一个吃痛轻呼了一声,将身后的凳子撞倒了。
一时间,乱成一锅粥。
胤禛就那样请冷冷地看着她们闹笑话,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一般,时不时地轻笑两声。
妍华的脸红得像那熟透的柿子,讪讪地穿好花盆底鞋,也顾不得再打理发髻,干笑着走近两步行了礼:“贝勒爷怎么来了?”说罢还偷偷瞪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魏长安,怪他不出声通报。
魏长安尴尬地一愣,忙低下了头,不再看她。
胤禛似笑非笑地弯起半边嘴角:“你倒是会享受。”
“贝勒爷,格格本来不肯,不过格格今儿在佛堂跪了近两个时辰,腿脚酸痛,所以奴婢们求了格格给她捏的。”花影胆大,也不知胤禛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忙跪下身子做了解释。
胤禛淡淡地瞟了伏地的花影一眼:“你倒是忠心。都起吧。”
盈袖见胤禛并未有生气的征兆,忙带着灵犀将方才惊慌中弄乱的地方给收拾了一下,而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胤禛看到榻上摆着的碟子里,装了几块暗红色的糕点,有些陌生,便捏了一块放在鼻子前嗅了下。透过光线看去,这糕点微微有些剔透,嗅着酸酸甜甜的倒是开胃。
“这是山楂糕,贝勒爷尝尝吧,很好吃的。”妍华忙笑嘻嘻地走了过去,大献殷勤地将这山楂糕的美味说了一番。
胤禛斜睨了她一眼,缓缓张开嘴来将手上那一小块山楂糕送进了嘴巴。
咬了一口,便有一股酸甜从齿间漫延出来,传至整个口舌;再咬一口,酸味儿中混杂的甜味儿便悄悄占据了舌尖。
胤禛细嚼慢咽地吃完口中的那块山楂糕后,淡淡笑了一声儿:“你这里倒是总有好吃的东西。”
妍华羞赧着坐到了他旁边:“我小时候就爱吃这些个好吃的,哥哥们便四处搜罗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