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啊啊啊……”九月初四,晨曦初现,宫中突然传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不知惊醒了多少人的美梦!
胤禛这几日一直让德妃加派人手关注十八的情况,他又每日都很早进宫探视,所以那声哀嚎响起没多久,他便急急地进了宫。
哀嚎响起之际,十八阿哥已然殇了!
胤禛得知噩耗之际,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幸好他扶住了旁边的宫墙,又被跟在他身后的一名太监扶了一把,这才站稳了身子:“贝勒爷,请节哀!皇上还未回来,贝勒爷保重身子要紧!”
胤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那太监不知他所问为何意,忙毕恭毕敬地回道:“回贝勒爷,奴才叫苏培盛,在乾清宫当值。”
胤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看着不远处的王氏发呆,而王氏正抱着十八的身子痛哭流涕。
他顿了一会儿,方才吩咐苏培盛道:“快寻笔墨纸砚来!”
苏培盛一愣,忙迅速离去……
皇帝收到胤禛的来信时,已然到了布尔哈苏台行宫,当时夕阳已经西下,霞光染红了半边天,如同沐浴在血泊之中。
他看完来信后,颓然地跌坐在龙榻上,眼中蓦地掉下一滴混浊老泪!
那张书信同样颓然地从他指缝间缓落,飘飘忽忽落在地上,孤寂得如同秋天里树上的最后一片落叶。
“皇上?皇上?喝口参茶吧。”梁九功见他半晌不动弹,生怕他出事,见奉茶丫鬟端来参茶,忙接了过来。皇帝此刻心力交瘁,喝点喝茶吊吊精神也是极好的。
皇帝的眸子动了动,声音嘶哑又干涩:“梁九功,你去给朕,把所有人都传到行宫前面,朕有事要宣布……”
梁九功见他神色凄然,眉眼间一片死寂,担心地奉上手中的参茶:“皇上,请喝两口参茶,奴才这就去传。”
皇帝昨日彻夜未眠,辗转反侧地一直不肯合眼。梁九功估摸着他是在想太子的事情,今日又赶了一天的路,而皇帝已经年逾半百,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击!
待文武官臣皆齐集行宫前时,太子立在人群之中,瑟瑟发抖!
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所有的荣华富贵,权力财势,即将成为过眼云烟了吗?
他呆愣愣地盯着台阶之上的那扇敞开的大门发愣,只差一步,只差一步这一切就都是他的了。为何?为何他的皇阿玛迟迟不肯让位?为何他的千秋美梦这么快就要结束了?他当了三十三年的太子,时光早就消磨掉了他初时的雄心壮志……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梁九功扶着皇帝走出来时,皇帝浑身都在发颤,脸嘴唇都抖得厉害!
众人皆跪拜,除了太子。他愣愣地看着皇帝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离他不远的十三见状,忙轻呼了一声:“二哥!行礼!”
太子这才惊醒,忙跪下身子:“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不见了平日里的精神矍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萧索之色。他凄然地看了一眼太子,然后便缓缓地扫视起跪拜在地的众人,没有人敢出声,他是聛睨一切的君王,更是痛失爱子的父亲。
他的嘴巴嗫哆了下,声音依旧带着无力的嘶哑:“十八阿哥,殇了。”短短六个字,他却仿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够说出来。话音刚落,他的眼角便又落下一滴滚烫的浊泪!
台阶之下,一片哗然!
年龄较小的十七阿哥听到这话,“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臣,听到十七的哭声,禁不住也湿了眼睛:“皇上请保重龙体!皇上节哀!”
皇帝恨恨地看向太子:“胤礽!朕一直念在你皇额娘的情分上,对你呵护备至。你读书,朕请了最好的先生教你诗文;你成人,朕又为你找了最好的太子妃;朕哪次出行不带着你?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叫你随行学习,日后继承大统的时候能当个好皇帝,可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你叫朕如何放得下心将祖宗打下的基业交予你手上?你若是败了这江山,朕便是大清的罪人!”
“嘶~”太子倒抽了一口气,抖着身子抬眼看了上去。
“……朕从你记事起便教你仁孝与忠爱,可你,太叫朕失望了!朕一直记得二十七年,乌兰布通大战前夕,朕出塞途中生病,三阿哥看到朕的病容犹知关心朕几句,可你呢?你竟然毫无忧戚之意!你可有半分忠爱君父之念!那一次,朕让你先行回京,本以为你会反省会悔改,可朕包容了你近二十年!可你呢?恣意行事,对亲兄弟也无半分有爱之意,朕……”
皇帝说着说着便老泪纵横,禁不住痛哭流涕起来。
“皇上,皇上保重啊!”梁九功一直在旁搀扶,看到皇帝情绪激动,身子颤地站不住后,忙让人端来椅子让他坐下。
皇帝坐下后,指了指十三,让他上前。十三不解,红着眼上了台阶。
他见皇帝想说话,可声音微弱,忙弓腰凑近了听:“十三,朕说一句,你帮朕传一句。”
十三听到他气息微弱,鼻子一酸,忙抬手握住了皇帝手:“皇阿玛,请节哀!”
皇帝闭了眼睛,缓了一会儿情绪:“太子恣意妄为,私截贡品,纵容凌普敲诈下属……”他一口气连说了太子的数桩罪状,然后便喘着气儿大口呼吸起来,泪水依旧不断地从他眼中溢出。
十三看了一眼皇帝,又哀戚地看向台下的太子,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