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醒了!格格醒了!”一阵欢喜的声音从旁边惊炸开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冷哼。
声音朦朦胧胧的,仿若罩着一层纱,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耳边的嘈杂扰得妍华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她哼哼了两声,虚弱无力地缓缓睁开了眼。一个个关切的眼神投了过来,若寒冬里的旭日,照得人周身暖暖的。
耿氏就坐在旁边,正喜极而泣地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她的眸子里还留着没有完全褪去的惊慌与担忧,看到妍华醒了,她颤着声音轻轻问道:“妹妹醒了啊,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像对着一支残烛在说话,稍微呵大一点气,都怕将那残烛给吹灭了似的。
妍华干干地张了张嘴,眸子缓缓扫了扫耿氏身后,福晋与侧福晋都在,一个个面色肃然,只不过侧福晋眼里隐隐浮动着一丝失望。
福晋见她欲起身,便上前两步道:“你好好歇着吧,天色不早了,我们用完斋膳便要打道回府,到时候你身子若还是发虚,我会让木槿留下来打理的,也不急着跟我们一同回。”
耿氏忙回头看了看,眼里满是殷切:“福晋,奴婢可否……陪着妹妹一起?”
李氏却冷哼了一声,眼里是清幽幽的讥讽,只听她阴阳怪气地道:“这里全是大大小小的和尚,耿格格主动要求留在这里,是不是不大好?”
“侧福晋!”木槿闻言,肃冷地朝着李氏福了福身子,一板一眼地说道,“这里是皇家寺院,侧福晋如是说,倘若被外人听了去,便会对雍亲王府说三道四。”
李氏闻言,面上立马现出不悦,她刚欲开口斥责,福晋却抢她一步先开了口:“琴语,木槿说得在理,你且收敛着些。弘时不是饿了吗?我们去用斋膳吧。素素若是想留下照顾,便留下吧。”
“奴婢谢过福晋~”耿氏起身福了福身子,待她们都走远后,这才赶紧让灵犀与纤云将热好的清粥端了过来。
她轻轻吸了下鼻子,眼眶红红的,眼角的泪痣在盈盈泪光中楚楚生情:“寺里的大师傅给妹妹看过了,说是妹妹多半是累着了,加之心绪不宁,所以才会在跪了一会儿后,一个气血不稳便晕了过去。你可吓死我了,当时若不是我在旁边,你定是要摔到地上去了,那样的话,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妍华虚弱地扯了扯嘴角,笑得没心没肺:“让姐姐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耿氏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亲手接过清粥给她喂食,嘴里还不住地安慰着:“侧福晋的嘴皮子向来如此,妹妹可不得将她说的话给放在心上。娉娘……她终究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妹妹当真不该与一个死人较劲儿的……”
妍华吃了几口粥后,只觉得身子有了些力气。抬眼看到耿氏怯怯的小眼神,一副想要好好劝慰却又顾忌着她感受的模样,着实叫人怜惜,她忍不住无奈地笑出了声:“姐姐,我哪儿有那般不识好歹。我才没有那么傻呢,与自己过不去,又是何苦?”
耿氏喂她喝完一碗粥后,带着探究的目光盯了她半晌。
妍华知道她心里有疑惑,便幽幽地开了口:“爷曾与我说过娉娘的事情,我也想开了,通一个死人比,我约莫是穷尽一生也比不过的。娉娘去了,爷只会惦记着她的好,即便我再努力,也无法抹杀娉娘与爷之间的美好回忆,所以我醋喝多了便只会惹爷生厌。”
耿氏有些讶然,将手里已经空掉的碗递给纤云后,又让她去盛一碗素鲜汤过来。
回头看到妍华炯炯有神的眸子,她禁不住一阵感慨:“我老是把你当成刚进府时候的那个小婵婵来看,眼下才发觉原来你真的长大了。你能想得开便是最好,谁没有过去呢?珍惜当下,方为智者。”
妍华坐起身子,躺在那里:“姐姐说得是,我眼下明白这些也是来得及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姐姐,我的孩儿……”
耿氏温婉地摇了下头,示意她放下心去:“无碍的,你放心吧。寺里的大师傅说,你就是突然累着了,上山前你又吐了个七荤八素,所以才会一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哎,你当真是吓坏我们了,好好儿地非要逞强爬上来,其实照你现在的特殊情况,即便不上山,就在下面候着,福晋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我不过是想上山为弘昀烧一炷香嘛,也想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她笑了笑,脸上不自觉地现出一抹慈和。再抬眼时,她的眼里裹了一丝促狭:“既然大师傅说了我没事,姐姐怎得还哭成了这样,成心叫我不好受嘛。”
耿氏沉下脸来,鼻子又隐隐发酸,她忍不住哽咽道:“你不知道方才你的脸色多苍白,你如今还是个双身子,若是万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是好?”
妍华眼珠子一转,眼里闪过一抹促狭,她想起自己看过的话本子,忍不住生出了一股逗弄她的心思。只见她突然伸手挑起了耿氏的下巴,然后在她的一片错愕中,俏皮地挑了挑眉头:“小娘子如此关心我,可是倾心于我了?”
耿氏愣了愣,眸子里漾起一抹微愠之色,她无奈地拂开了妍华的手,无奈地斥了她一声:“又是哪里瞧来的混账话?莫要叫人瞧见了笑话于你。你平日里与爷在一起,就如此调戏于他不成?”
妍华转着眸子做出认真思索的模样,然后极为严肃地说道:“没有,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