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竟也是把正在抽泣地白衣女子吓了一跳。
白衣女子身形一颤,不知是用帕子,还是衣袖擦了擦眼泪,才微微侧过了头,怯懦地说:“小姐,是奴婢……”是连翘。她一边说着,一边跪了下来,“奴婢该死,打扰了小姐休息。”
谢小桃起身,向着连翘走了过去,“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连翘低垂下头,不知如何回答,同时又悄悄把手背到了身后,尽管做得小心翼翼,却还是没有逃得过谢小桃的眼睛。
谢小桃黛眉一竖,严厉地问:“你在身后藏了什么?”
“没……没什么……”连翘支支吾吾地应着,又把背在后面的手紧了紧,显得十分紧张。
“拿出来!”谢小桃的声音又提高了许多,哪里还寻得见以往的温柔可人?
连翘怔了怔,最终还是不敢忤逆了对方的意思,乖乖将手从后面绕了过来,却仍是紧紧攥着,不肯松开。
借着月光,谢小桃依稀可以见到用来包裹着的帕子,冷声命令道:“打开!”看得出,她是真的生气了。
生性胆小的连翘哪里见过谢小桃如此模样?一颗小心肝早已被吓得抖动不停。她紧紧咬住嘴唇,颤巍巍地打开手掌,将手里的物件呈到了谢小桃面前——是几块玉镯的碎块。
谢小桃冷冷一笑,“就因为这些东西,你大半夜的搅合我睡觉?”她将那些碎块连同着手帕一块拿了过来。
手心空了,连翘却觉得在那帕子的下端拴着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另一端系在她的心间。被这么一拽,整颗心就不受控制地提了起来。她惶恐道:“小姐……”
谢小桃哪里会理会她的心思?鄙夷地闷哼出声,“你大半夜的在我房间里嚎丧,就因为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小姐,奴婢没有……奴婢不是故意的……”连翘委委屈屈地解释,“这玉镯是奴婢的娘留给奴婢的,奴婢只是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娘亲的遗物,才会没有忍住哭的。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您原谅奴婢吧!”
“你半夜不好好当值,净看着这些死人的物件,是不是存心触我眉头啊?”谢小桃愤怒地指责道,根本就听不进去连翘的解释,“我看你是精力旺盛得可怕!给我出去跪着!”
“小姐……”连翘更是泪水涟涟,“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奴婢是因为……”
“够了,出去跪着!”谢小桃呵斥,抬手指向了门外,“等你从外面哭够了再给我进来!”
连翘被吓傻了,仍是不死心地看了眼对方手里的东西,但终归还是没有胆子开口要。她颤抖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外面走去,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像拴着千斤巨石一般,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抬起脚。
她知道自己犯了错,却没有想到谢小桃会这般生气,想到那一张凶狠万分的小脸,她便知晓,恐怕连娘亲留下来的唯一的一点念想都保留不住了。
她不敢怨谢小桃,只怪自己没有生得好眼力见,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小姐的房间里哭。
外面风疾,凛冽如寒冬,打在连翘挂着泪痕的脸上,痛如刀割,一刀接着一刀,生生要将她的脸毁容,然这样的痛苦,却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真是该死,为什么不好好地保管好娘亲的遗物呢?
……
夜在连翘的忏悔中慢慢逝去,可惜,狂风依旧。
清晨,醒转过来的绿屏按时去为谢小桃打水,才一走出房间,便看见跪在地上的连翘,不由得生出几分困惑。奇怪,绿屏不是应该在房间里伺候小姐吗?怎么跑到外面跪着来了呢?
看着那身体冷得发颤的女子,绿屏明白,恐怕连翘已经在院子外面跪了很久了。她迈开步子,想要去询问个一二,却是被一旁的崔妈妈拦下。
崔妈妈和颜悦色道:“还不快去打水,可别耽误了小姐梳洗。”
绿屏只好收敛起自己的那份好奇心,听话地向着外面去打热水。
直到走回来时,连翘仍旧是在院子里跪着。她皱了皱眉头,推开门扉,缓步走了进去,迎上来的则是一句责问。
“今儿个,动作怎么那么慢!”严厉的声音着实是把绿屏吓了一跳。
“小姐,您怎么了?”她问。
谢小桃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问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些伺候我梳洗!”
绿屏不敢再多言一句,老老实实地帮着谢小桃洗脸,梳妆。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掩好木门,适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负责管教的陈妈妈凑到了她的身边,好奇地问:“四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火气?”
绿屏也是委屈,不悦地撅起了小嘴,“多半是没睡好吧。小姐睡不好的时候,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沾火就着,所以啊,你们还是都别惹她,能提着脚尖走,就尽量别发出声响,免得吵到小姐了。”说的时候,她也是十分谨慎。
陈妈妈仍是怀疑着,总觉得谢小桃这火气来得令人费解。她暗自纳闷着:四小姐与人一向友善,待人也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怎么没来由地就发了这么大脾气?
正值思索间,谢小桃却突然打开了窗子,“都闲得没事干了吗,一个个的躲在房檐下面嚼舌根?!”她抬起眼,看向了正在院子里打扫的崔妈妈,吩咐道,“崔妈妈,先来我房间打扫。里面落了那么一厚层的灰,你是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