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之的神色闪烁不定,“兰芝,这件事情,为夫看着不大对。”
宋氏抬起头。看向墨卿之。
她的丈夫,一向少言,板着脸,周正古板,很少与她这般说话。
“若是你要去御前争辩,定然是要将罪责推到何家身上,对么?”
宋氏苦笑,“到时,臣妇会见机行事的。”
“若是你推到何家身上,十有**,何家会脱罪,而你身上的嫌疑再也洗不清楚。”墨卿之道。
宋氏蹙眉,“夫君为何这般说?”
“何家没有理由向绿袖郡主下手,而我墨家墨太后被绿袖郡主绑架过,我们有旧怨,这是其一,至于何嫔那边,所有人都知道,墨太后怀的是龙种,何嫔身上的身孕,很可能碍着了墨太后的眼。”墨卿之轻声道,“我们墨家看上去比谁都更像下毒手之人。”
“另外一点,为夫觉得,绝对不可能是何家出手。原因有二,一是何家纵然借着你的手下手,可是这些东西到时候总是要查,只要你招供他们就躲不过去,他们并不傻,其次,何家一直投靠的是淑太妃,无缘无故,为何在朝自家女儿下手之后又对淑太妃下手,疯了吗?”
“夫君想到了啊……”宋氏苦笑。
“兰芝,你有事情瞒着我。”墨卿之道,“我已经习惯了,你总是将所有事情瞒着我。”
宋氏目光里有着浓浓的无奈,“夫君,墨家不会有事。无论如何,皇帝都不可能在此时去伤害墨浅裳,自然也就不会由着这件事情深究下去,我代表着墨家的门面,代表着墨浅裳身后的墨家。淑太妃会不依不饶,但是充其量,就是找个替罪羔羊罢了。”
那替罪羔羊,毫无疑问,就是她。
墨卿之的脸色很复杂。
“在你眼里,我竟是这般自私吗?”
宋氏柔顺的垂下眸子,面上是无比的恭顺,“夫君,今日,兰芝今日在正院与你、与母亲所说之话,你一定要全部记住,家中所有大小事,兰芝都已经交代清楚了。”
她的手冰凉,放在了的好似满腔愤怒,但是兰芝这辈子能够嫁给郎君,还是三生有幸。”
墨卿之握着兰芝的手轻轻颤着。
宋氏满心绝望,一直到进宫之前,她的手都在发抖。
因为她很清楚,这次的权利倾轧,总要有一人来付出代价。
更何况,在之前送礼之时,她已经将墨浅裳得罪了个彻底,将唯一能够救她的人,得罪了干净。
罢了,她一心为了墨家,为了她的儿女丈夫,没料到走到这一步,如果让她重来一次,她大概,还会这般选择。
可是慈宁宫的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原本以为会见到君临渊,但是宋氏却愕然的发现,领路的宫人,一个拐弯,将她带入了墨浅裳的慈宁宫,而非皇上议政的养心殿。
偌大的一个慈宁宫正殿,竟然只有当今太后墨浅裳一个人,正慵懒地靠在凤位上等着她。
这是她丈夫兄弟的女儿,那个没娘疼,漂亮却空有个花架子的二房嫡长女,该叫她一声伯母的墨浅裳。
宋氏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轻嘲,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宋氏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慈宁宫的地砖冰冷透骨。
墨浅裳抱着个手炉,慵懒地笑了起来,“这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外头竟然有些冷意了,地上凉,墨夫人你快起来吧。”
“之前你来的时候,可是戴着一副累金凤的头面呢,瞧着好看得紧,”墨浅裳微微笑着,“你怎么不戴来了?”
“娘娘……是臣妇的错。”宋氏心头一紧,低头道。
“错?你何错之有?我在大多数人眼里,的确忘本呢。”墨浅裳倒是满不在乎地笑着,“之前让你去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宋氏垂眸,“若是做好了,臣妇不至于独自前来赴死。”
墨浅裳听懂了,忽然就毫无征兆的微微笑了起来,“哀家知道墨家没那么容易服气,老太太总是认为哀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行为不端的孙女,竟然也敢和家里作对,简直就是罪无可恕,是吧?”
宋氏之前,的确和许多人一样在骨子里看不起墨浅裳。
可如今,形势逼人,宋氏反而想通透多了,“太后娘娘,是罕见的磊落人呢。墨家的确对太后娘娘不住,太后娘娘不管怎么对待墨家,按照道理来说,都是墨家该有的报应。”
宋氏怜悯地看着凤位上,高高在上的少女,“你才十六岁,在家中时,却受尽委屈欺辱。原本该爱你的父亲亲手将你送入猪笼,你的祖母只顾着自己的威望和利益,甚至你的所有姐妹,都对你的遭遇满是不屑。太后娘娘,您该这么做的。”
“是啊,那些人再不服气,再愤怒,他们的乞丐可是诚实的。”
墨浅裳笑容中多了几分不屑和轻蔑,眸中却依旧清冷如许。
“娘娘,宋氏没有毒害皇嗣。”宋氏悲凉地道。
小心翼翼地走了大半辈子,谁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墨浅裳忽然笑了起来,“夫人的嗓音怎么沙沙的,可是因为陡然变天,染了风寒?”
宋氏几乎哽咽伏地,将额头叩在地上,“太后娘娘,怜悯怜悯臣妇吧。”
一只柔软雪白的小手,轻轻扶起了宋氏。
宋氏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抬起头,她早已经哭得瑟瑟发抖了。
“看来,是真的不舒服,病了呢。”墨浅裳眸光流传,看向了身旁的初桃,“还不快去叫太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