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渊等了片刻,见君临明仍然没有说话,慢慢勾唇道, “如何,莫非这差事明王你不敢接?”
君临明遥遥看向薛宛,薛宛也回望着君临明。
二人少年情侣,早将彼此心意看透了。
薛宛不允。
君临明只是一眼便明白。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薛宛不想让他接这差事,接了,他在朝中,就是实打实的君临渊的人,为君临渊卖命。
他想要推脱,太容易不过,他不愿,君临渊还能强求他一个残废不成?
“陛下,本王与当年的薛家……”君临明的话说到了一半,忽然顿住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漫天大雪中,在菜市口疯狂奔跑,状若疯癫的薛宛。
此时,所有文武百官在看了之前的孙大人,谁还敢开口?
君临渊就算装的再像,骨子里也不是什么贤帝,他没成为暴君,所有官员已经弹冠相庆了。
君临渊做的决定,谁还敢质疑?
“臣遵旨。”君临明在静默良久后,终于吐出了这三个字。
君临渊一笑,笼罩在整个庆欢殿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朕便知道,若是朕开口,明王便一定愿意为朕效命。”
墨浅裳悠悠叹气。
君临明真是入彀了。
有什么比一个残废的王爷更逍遥自在,更安全的?
偏偏趟这浑水。
还不得不趟。
心爱之人的仇,送到眼前,怎么能不报?
她瞧了一眼君临明,笑着道,“陛下,这都过了多久了,是不是该赏薛宛了?毕竟这牵丝舞跳的委实不错啊。”
“母后喜欢?”君临渊的眸底溢出了碎星般的笑意,“那就赏下去吧,沈星摇赏随园。”
随园?
不管是薛宛还是君临明都同时抬起了头。
随园,正是薛家原本的园子,被查抄后,便一直空置着。
这次,就连薛宛,都红了眼眶。
君临渊瞧了一眼墨浅裳,露出点笑意。
墨浅裳心中感慨薛贵妃与君临风的旧情,便对君临风刮目相看,如今又看着薛宛与君临明可怜,便多次出言相助。
他的裳儿,在庄重端谨中,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他怎么能不让她称心如意?
更何况,薛宛如今作为出现的新势力,都是他必须竭力拉拢的。
赠了赤兔马,董卓才是吕布的主子,不赠貂蝉,吕布眼里,董卓的人头就可以拿来了。
想要为其主,就要不吝啬下点本钱。
薛宛跪倒在地,谢恩。
“继续。”君临渊没有过多的啰嗦,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丝竹管弦之声再次响起。
舞姬们陆续进了舞池中,水袖飘摇。
墨浅裳轻轻透了口气,视线落向了君临明又扫了眼君临风。
君临风好不容易将宫中“宋秋池”案子指向了君临明和薛宛,如今薛宛浮出水面,甚至被皇帝收买,君临风能甘心吗?
方才君临风一声未言,墨浅裳反倒觉得有些不安。
他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不安,君临渊又一次伸手从袖下握住了她的手,眉心皱了皱,压低声音问道,“是不舒服了吗?你的手有点冷。”
墨浅裳只是回了他一个温柔的浅笑,“没事,哀家喝点热汤就过来了。”
“若是不舒服,母后就先回去?”
“真的没事。”
她实在担心君临风在宴席上,又有什么捣乱的事情闹出来。
她已经做好了有人流产有人下毒的准备了,可是直到宴席结束,君临风仍然没什么动作。
墨浅裳所担心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发生。
接下来,是贵女们一个个登场,纷罗万象的表演充斥整个大殿,紧接着,还有各国的表演。
直到散场时,又响起了漫天的烟花。
君临渊陪着墨浅裳理所当然的走到了殿外楼宇上,观赏着美丽绚烂的烟花。
宴会结束时,夜也深了,君临渊与墨浅裳接受了群臣朝拜,便转身走了。
“今日玩的可还尽兴?”君临渊问道,“”
“陛下早就准备好了,要收买薛宛,还将随园送出,一步步收拢人心?”
君临渊蹙眉,转头,看向了墨浅裳,“裳儿,除了薛宛君临明,君临风薛凉薇,你就不能和我说点别的?”
“……”墨浅裳怔了怔。
还能说什么?
她满心里,就是这些啊。
“裳儿……”君临渊这会儿的表情十分幽怨,他抬手托起了墨浅裳的脸蛋,“我只想你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墨浅裳咬了咬唇,将一句“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咽了下去。
她想了想,忽然开窍的问道,“陛下不曾把裳儿送上暖轿直接抬回慈宁宫,这会儿是要带裳儿去哪里?”
“嗯,忽然想要和裳儿散散步。”君临渊一笑,“裳儿,可在紫禁之巅,看过月亮?”
墨浅裳抬头看看,今晚的月亮不圆,是一勾下弦月,漂亮是漂亮,可……谁赏弦月?
君临渊屏退了左右,只剩下初桃彩鸳和李德全提着灯笼恭候着。
墨浅裳身子一轻,被君临渊抱了起来。
君临渊脚尖用力,飞掠而起,一个纵跃,便上了宫殿的房顶。
墨浅裳一声轻呼,搂紧了君临渊的脖颈。
“裳儿……今晚月色很美……”君临渊温柔地笑着,“就好像裳儿一般。”
说着,君临渊便抬手,撩起了她额上的珠帘,然后俯身,温柔而深情地吻了下来。
廊下的初桃彩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