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到时自然和陛下比翼双飞，逍遥自在。”初桃一笑，试探着道，“记得主子说过，将来要和娘娘比翼双飞，将朝政都交出去，做个逍遥自在的太上皇。”
墨浅裳寂然无语。
那条路还远着呢，将来能怎样还未可知。
墨浅裳如今只是想着如何辅佐他，待天下定，海晏河清之后，他兴许就变心了，兴许也是她攒够了实力，可以还自己自由离开皇宫的时候了。
男人啊，总是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瞧着这一栋栋连绵不尽的宫阙，这狭窄逼仄的宫道，红色的宫墙，可不像是一个精致的牢笼，将人心都困死了吗。
初桃瞧着墨浅裳的脸色，心中越发不安，她走到了墨浅裳身后，装作无事地帮墨浅裳揉着肩膀，“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还是觉得陛下做的不够，墨家的事情，寒了娘娘的心。早便说了，若心里不舒服，娘娘只管开口。”
“我哪里想的到那么多……”墨浅裳摇摇头，一笑，“如今只是忽然想了想将来，可惜就算想了也毫无法子，只能如今一日是一日。每天过的自在高兴就罢了。”
墨浅裳伸手轻轻拍了初桃的手，轻笑着，“还有你和彩鸳呢，咱们三个好似姐妹一般在这宫里头吃喝过日子，逍遥自在就是了。”
见着墨浅裳又笑了，初桃才松了口气，有欢快地道，“娘娘，咱们去瞧瞧陛下吧，彩鸳新鲜做的一会儿就凉了，陛下见到娘娘去，必定欢喜极了。”
墨浅裳扶着初桃站了起来，走出了慈宁宫。
谁知道一到傍晚，竟然又下起了雪，雪珠子凉凉冷冷的，沁在人身上，让人心里也跟着冷醒几分。
她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一颗棋子。
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皇帝在后宫中放着的一个摆设。
如果墨家敢在这个时候鱼死网破，她在宫中地位自然也岌岌可危。
墨浅裳本尊的地位并非无懈可击。
就冲着坊间流传着的话本子，所有人对她的身份来历就颇为存疑。
墨家之前为了家族颜面，遮掩家丑，无论如何都会认下她这么个嫡女。
毕竟，一个女儿到头来也就是一副嫁妆的事儿，影响不了大局，可是若是不认，那整个墨家都会门风受辱。
如果皇上逼得急了，墨庭之用说出墨浅裳身世作为威胁，让她就犯，她该怎么办？
墨浅裳不能不装出一副竭尽全力帮助墨家的模样，并且尽早打算了。
才踏进养心殿，墨浅裳就感觉到了养心殿内阴云笼罩。
几个大臣仿佛正在和皇帝商讨什么事情，瞧着墨浅裳进来，才打住了。
“母后。”君临渊噙笑，“快进来吧，外头冷，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雪不大，刚好走走散散，是不是打扰了皇上和几位大人的议事了？哀家不过惦记着皇帝身子，送些吃的来。这就回了。”
“母后，事情聊完了，儿臣肚子也饿了。母后不若留下来与儿臣一同吃些再回去？”
几位大臣心事忡忡地看向墨浅裳，眉眼间净是审视，这才低头，陆续离开。
初桃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默默将所有吃食碗筷与其他宫人准备好，这才率着宫人下去了。
“方才几个大人瞧着哀家神色不对，可是有什么事情？”
墨浅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御案旁，在君临渊伸手遮掩前，已经瞧见了桌子上摆着的一本书。
“《南园琴记》？”
这可不是写她母亲和那个男人的事儿的戏文吗？
“是那些大臣们送来的。”君临渊情知瞒不住，只能这么道。
墨浅裳没作声。
君临渊只能道，“朝中知道墨家将倒，如今墙倒众人推，生怕你站着碍了事儿，所以将这《南园琴记》寻来……不过裳儿放心，这种戏曲杂说，朕倒是不难应付。”
“陛下有没有发现，那些大臣素来都是和墨家有所交往的？”墨浅裳道，“呵，墨家还真是好算计，生怕了哀家不肯管墨家的事儿，把这些东西搁到你的桌案前，逼着哀家来求情呢。若是哀家不管，墨家就爆出哀家身世之事。”
一个野种太后，私生女太后？天下谁都不会服。
就算是君临渊，恐怕也会有不少压力。
一个昏庸帝王，能够娶自己的儿媳妇，能够掠夺民女，能够娶别人的生过几个孩子的妻子，甚至数十年不早朝，大兴土木耗费国力。
君临渊自然也会为她顶下所有——可是，她能够忍心吗？
“……裳儿。”
“哀家原本想着，今日来这里，让陛下放下一句话。只要墨家愿意放弃现在的官位，退隐田园，咱们就既往不咎，没想到，墨家竟然这么贪得无厌！”墨浅裳最后一点顾及也当然无存，握紧了手，“那就任他们去死吧。”
君临渊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
瞧着裳儿红了的眸子，他的心中一软。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在听那些大臣说之后就明白了。
这些都是小事，难得的是，在裳儿心里，他竟然真的那么重，比她家人还要重要。
他看着墨浅裳的目光，越发柔软了。
“君临渊，你便告诉我墨家上下。”墨浅裳闭了闭眸子，“就说，念在哀家苦苦求情的份儿上，墨家若是肯作证，将所有参与此案的官员都给揪出来，将他们一一送到朝堂上，那墨家死罪可免！”
君临渊眸子一凌。
“裳儿这是要将墨家上下至于死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