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墨浅裳心思重,而是她早已经看明白了。
沈星摇如今的平静只是因为无可奈何,不过是为了迷惑旁人,得到翻身的机会罢了。
只要她见到了墨雪澜或者自己,她就一定会趁机大逞威风,得意忘形,浑然不记得自己在宫中没个依靠时,如何落魄。
甚至于,她会把所有账目算在她的头上。
有和她说话的功夫,墨浅裳还不如多睡一会儿自在。
“娘娘,您与其留着她们的命来捣乱,不如直接让她们病死好了,毕竟这后宫里头,向来就是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战场,一时的好心极有可能就会酿成无穷的后患。”何林遥低声,“您这样,等同于姑息养奸了。”
“呵。”墨浅裳何尝不知道,只是,暂时不激怒墨家那几条老狗罢了。
“其实,陛下一早派人过来吩咐嫔妾,过了年之后,便代娘娘处理宫务了。若是按以往宫中的惯例,外头的王妃和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们在明日都要进宫给您请安了。不过您的身子一直不大稳妥,所以让嫔妾来问问娘娘的意思,是否只让她们去坤宁宫,您意思下出面聚聚,剩下的就交给嫔妾。”何林遥说着,又拿出了一本镶金描红的账册给墨浅裳,“您瞧瞧,这是那些命妇们安排好的典仪章程,我又理了理。”
墨浅裳瞧着那些宫务账册,脸色就紧了紧。
“你愿意接手就好。”墨浅裳摇了摇头,索性看也没有看便推回了何林遥跟前,“哀家信你,你心思缜密,处事妥当,交给你来做这些,哀家很放心。”
何林遥笑道,“到时候就在坤宁宫赐宴了。让她们在外头给您磕个头也就是了,几十号人,也不是说都非要见不是。只是……几位边疆异姓王府的王妃千里迢迢来京自然是不可推脱的,墨府还有各侯夫人们也还是见见吧,至于旁的,不见倒也无不可。”
算来算去,还是要一屋子人。
见墨浅裳没有异议,何林遥笑着便站起身来冲着墨浅裳福了福便要告辞,“那嫔妾就不打扰太后您安养休息了。”
瞧着墨浅裳还是闷闷不乐,何林遥索性也笑着道,“沈星摇和苏予棠的事情,娘娘不必挂怀,嫔妾出去便找个由头带走二人就是了,她们难不成还能不听令?这两日刚好嫔妾手里头有些绣活儿,愁着没有个手脚干净的绣娘,就找个缘由罚她们替嫔妾做就是了。”
“只不过,娘娘可要想明白了,这二人性命,绝对不能留。若是娘娘惦记着腹中孩子怕给孩子造杀业的话,那等墨府之事告一段落,便交给嫔妾来处置吧。”
墨浅裳点了点头。
君临渊给她安排的何林遥,用的还真是舒服。
墨浅裳转头去看初桃,“去,哀家库房里不是有套穿珠点翠八宝头面吗,拿来赏给何嫔。”
“太后娘娘,这……”何林遥听了先是一愣,忙忙俯身道,“这太贵重了,嫔妾福薄,怕受不起。”
宫中规制严格,什么宫嫔穿什么戴什么甚至用度都有严格的要求,这么贵重的珠宝头面,何林遥是绝对戴不起的。
除非——上头赏赐。
瞧着何林遥的不安,墨浅裳只是笑了笑便吩咐一旁的初桃上前扶她起来,“这头面算不上什么名贵的东西,你要操持后宫辛苦,明日又是大礼,一个嫔位的身份,怕镇不住场子,有了这个头面,也教那些人知道,你是哀家的人,不敢轻看了你。更何况,过完年之后这偌大个后宫还得你多费心,又有选秀要你操心的,不拿着点派头威仪出来,像什么样子。”
墨浅裳又笑了笑,“这么说来,这一套头面,到底是轻了些,待过了这几日吧,哀家让内务府多打几套光鲜头面来给你撑场子。”
虽然墨浅裳说得轻描淡写,可何林遥内心还是触动不已。
这翟凤的规制,向来只有正一品皇贵妃以上才有资格佩戴。
太后赏赐她这个……让何林遥心里头有点怕。
如今皇帝这样,其实位置高低已经不重要了,宫里头又太平和乐。
墨浅裳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时候提,看来春选之事,是要成真了。
何林遥的心里其实并不安定。
想到即将要进行的选秀又会有一大批新鲜的出生好的贵女们入宫,到时候,这位肯定有事撒手不管了。
哎……
皇帝从未动过的后宫,能争个什么?
所谓的翻牌子,都是她们几个各自在养心殿偏殿歇一晚而已。
平日里,皇帝的面儿都见不着的。
她知道她对于君临渊来说,也不过是一枚制衡后宫的棋子,一个可以协助照顾太后娘娘的人,但是也仅仅只是如此。
如果她对墨太后没用了,那么……那么她随时都可能成为一颗弃子。
今日,她欲擒故纵,又拿回了宫务,自然是想要在皇帝面前讨个好。
没想到她此时最为不安的时候,太后去赐给了她这套头面。
难道说,是她的心思,被太后帝觉察了?
太后,这是要稳住她么?
“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墨浅裳见何林遥怔住了,笑了笑,淡淡的道,“有些话,哀家不便说的太明白,可是你也是个聪明人。眼前的局势,皇后之位,必定不会是越国公主玄素的,若是哀家有意提拔你,你……可愿意?”
“嫔妾,嫔妾不敢!”何林遥惶恐的垂下头。
她咬了咬牙。
墨浅裳的眸子如同一泓秋水,明净透亮,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