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浅裳想到自己方才骂的那句“色令智昏”,觉得有点儿透不上气来。
“娘娘……娘娘饶命。”宫人磕着头,“这是皇上的意思啊,奴才不得不听从啊。”
“下去吧。”墨浅裳咬牙道。
“是、是,奴才告退。”
初桃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地道,“娘娘,您不觉得奇怪吗?陛下不是翻了她的绿头牌,还封了她为何嫔了吗?说什么也不该这时候来看娘娘啊……”
墨浅裳心头一顿,看向了初桃,“兴许是将人送回去了,想起来我过来看看,又不敢进来。”
“外头可飘着雨呢,陛下还真是一时想起来了您。”
墨浅裳冷了神色,“难不成他一直在养心殿里,处理政务?”
“不然娘娘您亲自去看看?”初桃小心翼翼地怂恿,“陛下刚才在门口站着那么久都没有进来,不知道饿不饿,冷不冷,他如今定然是回了养心殿了,您端着热羹汤去和陛下一起吃。”
墨浅裳看了眼垂手默立的彩鸳,忽然笑着招手,“彩鸳,你过来。”
彩鸳笑着走了过来。
“你也听到了,哀家和陛下到底是名义上的母子关系,哀家不能眼看着陛下忙于政务顾不得吃饭,你把萍花渐老、水风轻还有月露冷都再做一份,送过去。”
初桃听愣住了。
这几道名字好听的菜,都是慈宁宫小厨房里……最难吃的菜。
水风清就是炸茄子,炸成莲花般,太后一直嫌弃油腻了呢,萍花渐老就是煮青瓜丝,还有那月露冷,就是莲藕切成了月牙,漂在汤上,硌牙。
谁说太后娘娘不会吃醋,看着宽大,实际上还是小姑娘那般小心眼。
墨浅裳巧笑嫣然,对彩鸳说,“一定记得,叮嘱皇上,要吃完啊。”
彩鸳艰难地点点头,“奴婢会努力劝陛下……吃完的。”
侍奉的宫女们都低低地笑了开。
墨浅裳胃口好了很多,继续用膳,初桃为墨浅裳布着筷,心中暗暗感叹。
娘娘总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实则,心中早就暗生了情愫了吧?毕竟,主子那般的人品样貌,又那般的痴情。
初桃眉头轻轻皱了皱,有些忧虑地看着墨浅裳,这时候她甚至生出了判主的心思,觉得可怜墨浅裳,一个太后,一个皇帝,要怎么才能修得正果?
小半个时辰后,彩鸳回来了。
“奴婢去的时候,陛下正和几位大人谈国事,不过陛下还是多少吃用了点儿,心情很不错的赏了奴婢,奴婢就回来了。”
“还真是在谈国事……”墨浅裳喃喃道。
初桃笑着道,“这几位大臣好像是下午就进宫了吧?难不成陛下中间休息了下临幸了宫妃,再回来和他们继续谈的?”
当然不可能。
墨浅裳心情好了起来。
次日,早有所觉的墨浅裳,换了素净的衣裳,就去见那些早早就来候的那些莺莺燕燕们了。
为首的是何嫔,其他女子还没有位份的时候,她却成了何婕妤,六宫独一份儿,自然打头。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何嫔笑着上前,“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众侍疾的千金们这才跟着行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墨浅裳点了点头,看向何嫔。
她穿着一身宫裙,凝妆而立,美艳极了。
“挺好的,”墨浅裳笑着,“哀家早就看着何嫔好,没想到,陛下和哀家一个意思。既是如此,以后你便要起到表率作用,好好侍奉好皇帝。”
“嫔妾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初桃,去把我的羊脂白玉的镯子拿来,赏了何嫔。何嫔,身为后宫嫔妃,说话行动都要端庄得体,希望你像宝石玉器一样,由里往外透出润泽来,不可过于追求华贵明艳,浮于表面。”
何嫔恭顺地俯首,“得娘娘教诲,何嫔终身不忘。”
“是大家女的模样。”墨浅裳噙笑。
墨浅裳又是赏东西,又是教诲的,将太后的架势端足了,体面也都给了,这才笑着道,“都还没有用早膳吧,都留在慈宁宫陪着哀家一同吃吧,可怜见的,大清早就来等着哀家了。”
宫人摆了梨花木的小茶几来,又陆陆续续地提着食盒,摆了早膳,墨浅裳则扶着初桃回内殿用膳去了。
本以为没事儿了,墨浅裳喝着小厨房做的牛骨髓茶汤,吃着麻酱烧饼、卤鸭肝、卤鸡脯,就瞧见秋夕匆匆进来了。
“娘娘,雪修媛来请安了。”
“这个时候?”墨浅裳挑眉,“对了,何林遥又是侍寝又是嘉封,该是还没有罚下去。”
“奴婢看着,墨雪澜该不是来找娘娘麻烦的,她现在恨之入骨的该是抢了她风头的何嫔。”
墨浅裳扶着初桃走出了内殿。
墨雪澜俯身向墨浅裳行礼,不知道是谁教的,开口就堵住了太后和何林遥的嘴。
“昨日,墨雪澜一时冲动,犯下了大过,只因那几个宫婢竟然敢背后议论陛下,议论太后娘娘,雪澜心急,只能杖毙了这二人。本来惶惶在宫中等待娘娘惩罚,没想到娘娘竟然没有计较,何姐姐也没有下罚,雪澜心中惶恐,又感念太后娘娘和何姐姐的恩德,特来请罪。”
何林遥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垂了眸子,没说话。
墨浅裳轻声道,“那几个宫婢,的确该杀,你的确逾矩了,可也情有可原。不过,你掌掴了两个侍疾的贵女,这案子又该如何说?”
墨雪澜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