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褪去,眼前光芒刺眼,仿佛自己站在山巅,仰头望向一轮熊熊升起的大日。
“好亮,这是什么光?我们要到黄昏高原了?”
“应该是要到了,只是我不清楚黄昏高原位于何方,典籍上记载忘川无上无下,无前无后,有可能前一秒还在河面飘荡,下一秒高原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嗐,也就这一两天的功夫,反正我们乌篷船的航线也不会偏离,等着儿就好了。”
陈志清和朱远志一人一句谈论着,站在二人身后的蒋玄礼和蒋恒,瞳孔也是逐渐回过神来,似乎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被头顶上洒下的灿烂金光晃得有些痴傻。
我们得救了?
二人慢悠悠地转过脑袋,彼此对视了一眼,似乎还无法接受自己马上就要抵达彼岸的喜悦。
就在这时,面前一望无垠,好似永恒平静的忘川突然泛起点点波涛。
玄真下意识的抽出剑芒,左手掌心紧握青铜灯盏,云柯也是半退一步,藏在玄真身后,手掌探入袖袍,紧紧握住一张小雷符。
哗啦,哗啦——
然而波涛并未就此停歇,反倒是愈演愈烈,从最初只是泛起涟漪的点点波纹,到现在开始轻轻拍打船底的清澈浪花,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还将一直这样继续蔓延下去。
没错,就是清澈的浪花。
船上所有人都有些恍惚,除了上次的忘川河动,这还是他们第二次看见清澈的忘川河水。
与普通的水流不同,清澈的忘川河水依旧带着些许透明的黄色,好似被烈焰融化的黄水晶,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闪耀着绚丽光华。
恰似极夜的银河,那般夺人眼球,又如同黎明时分点亮的万家灯火,温馨中沾染着生的喜悦。
苦尽甘来。
“不是怪物。”玄真收起剑芒,但并未收起掌心中的青铜灯盏。
云柯松了口气,转过身,看着陈志清几人紧张的表情,摆摆手,含笑道:
“倒是我们有些草木皆兵了,搞出了个乌龙,这不是怪物的痕迹,放宽心。应该是我们即将要到黄昏高原,忘川出现了变化。”
说着,云柯伸手指着船边卷起金色波涛的忘川河水,它这般绚丽,这般充满生机,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在今天之前,这是一处怎样的绝地,埋葬了多少恒沙世界的希望与绝望。
“你们看这河水已经变清澈了,就算有怪物藏在下面也是一清二楚,再也不用担心被偷袭。等会儿我们稍微分点心思在这上面就成,不要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的。”
“这不是被那只怪物搞出心理阴影了吗?总感觉我们这船下面到处藏着那些丑八怪,我这心里啊,直发毛。”
陈志清夸张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脸色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这也不完全是为了活跃气氛,那几天他经常被怪物潮水淹没,导致后面进入龟息状态时,都经常疑神疑鬼的,不花个一两年,这心理阴影多半是无法彻底消除。
“过去了就过去了,放宽心。”朱远志扶住老友的肩旁,含笑着锤了锤后者的胸口,收回手掌,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破旧的木头娃娃递到陈志清眼前。
“来,这是你的东西,以后记得收好。”
陈志清眼瞳一亮,忙不迭地从朱远志手里接过木头娃娃,用手指在其表面轻轻摩挲,反复看了好几遍,似乎生怕朱远志给他弄花了似的。
让后者对着他笑骂一句,便迈开迟缓的双腿在甲板上无目标的肆意闲逛。
浪花逐渐增大毫无半点消停的意味,几分钟后,云柯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脚下晃动的甲板,看着远处层层叠加的波涛,轻松的心情已被尽数收回。
这东西,恐怕不仅仅只是他们抵达黄昏高原的一个形式。
可能还是最后一层考验。
云柯脸色的笑意收敛,他伸手按了按眉心,裂开一道金色的缝隙,其间射出一道神光,贯穿忘川上空种种,直直通往前方波涛的尽头。
观望了片刻后,云柯眉头一挑,裂缝合拢,天眼收回,他伸出双手捏了捏两侧眉角,转过头去对着已经有些回过味的陈志清说道:
“诸位都找地方扶好,如果觉得身体虚弱可能站不稳的,最好进船舱里待着,等会儿的风浪,会很大。”
“很大是有多大?”陈志清面色严肃道。
云柯没有立马回答,看着已经摔倒多次的蒋玄礼被蒋恒搀扶着走进船舱,朱远志也拍了拍陈志清的肩旁紧随其后,他才开口道:
“我们的船,不一定受的住。”
嘶——
陈志清倒吸一口凉气,他用力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腮帮子,扯开脸上肌肉,语气烦闷道:
“这还有完没完啊!怪物我们杀也杀了,海啸我们也遇到了,怎么快要到黄昏高原了,还给我们来这一手!”
陈志清越说越大声,本就压抑的心情在此刻被放大了无数倍,望着一道道被船头碾碎的浪花,他恨不得拔出腰间长刀,狠狠将所有浪花劈开,顺便将眼前的忘川一刀两段。
如果他有能力这样做的话。
“现在说这些没有丝毫意义,不若你仔细想想,典籍上有没有记载临近抵达黄昏高原时,忘川会出现什么变故?”
云柯微微摇头,示意陈志清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
后者也明白自己的状态不对,连续深呼吸了好几下,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全都压下,用力回忆起脑海中记载的典籍内容。
好半